“这不是拘小节或者不拘小节的问题。”裴玄贞将下巴抵在薛婵头顶，“是我。是我心里有一个关于你的美丽梦境。你那么美丽。那么珍贵。我舍不得伤害你分毫。”
他嗓音温柔深沉。像是潺潺春水流过心间。
薛婵笑道，“那也好。你还和他们一起去打猎吗？”
裴玄贞道，“原本是准备去的。见着你。便不打算去了。”
薛婵抬眼看拥着自己的人。他今日穿了一身束袖劲装骑服。臂膊粗壮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摸起来颇有几分坚硬。
薛婵白嫩的双手扶着裴玄贞一边的手臂。像是一只扒着主人胳膊向外窥探的松鼠。
“你不去。我可没有猎物给你。”薛婵嘟囔道。
裴玄贞却是捉了她一只手，道，“我哪里还要猎物。本公子我早就成了你的猎物了。”
薛婵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猎过你，你怎么就成了我的猎物了？”
因为躺着的缘故。裴玄贞的头发略微有些散乱。此刻他似乎心情颇好。只将薛婵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笑道，“我是自愿的。又何须你猎捕？”
他这一笑，端的是富贵风流，俊美万般。薛婵慌的收了眼神不去看裴玄贞的脸。道，“如今是自愿来。改日就可以自愿走。”
裴玄贞低头看了一眼薛婵，道，“好好的。说这奇怪的话做甚。我会不会离开。你且看看便知。”
薛婵微微动了一动。将耳朵贴在裴玄贞心口。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薛婵觉得心中安稳不少。
账外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账内却是一片罗账香沉的美丽景象。
“我要到何时。才能和皇上说上话。”薛婵眼神氤氲。心中始终有一块心病。皇家狩猎。一切行程除非皇上起意。其他都是礼部规制好的。
“明日晚上。皇上要夜宴。为这两日表现出众的权贵子弟赐酒封赏。待行赏事毕。或可有短暂的时机。明日你只需紧跟我就好。我定会全力为你制造时机。”裴玄贞低声道。
薛婵用力向上拱了拱。在裴玄贞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而后道，“辛苦大人了。”
裴玄贞却忽然拧了眉头，点着薛婵的鼻尖道，“你这样。倒像是在利用我了。像极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他顿了顿。又将手掌伸开去抚摸薛婵脸颊，道，“不过。纵然是被你利用。我也是一百个情愿的。”
他轻轻低头。在薛婵额头印下一个吻。而后道，“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
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句情话。他说的真切。薛婵也听得明白。不知怎地却又想起来那苏家的小姐。
薛婵道，“你先莫要急着为我赴汤蹈火。倒是那苏家小姐。怕是有不小的火。”
“苏柳儿？”裴玄贞微微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薛婵像是忽然来了兴趣。便学着那苏家小姐的腔调。捏着鼻子道，“你可是裴府的侍女？你可知你家少爷。喜欢的是哪一家的清倌儿？”
裴玄贞知道她是在学苏柳儿。只觉得此时的薛婵比起往日里男子装扮的时候。更添活泼灵动。也多了几分孩子气。不禁面露笑容，问道，“后来呢？”
薛婵又在裴玄贞怀里规矩躺好，“后来我告诉她。我是裴府不得重用的粗使丫鬟。我家少爷喜欢谁。我又哪里知道。”
裴玄贞又捏了捏薛婵的鼻子，道，“阿婵就不问问。我和这苏小姐。有何渊源么。”
薛婵道，“有什么问的。那一日在醉湖畔。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清了。不过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而已。”
裴玄贞道，“阿婵聪慧。我不是无心。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自从与你相遇相知。便再也不能将心思分给她人一厘一毫。是以。当年她爹请了朝中数人做媒。我都避而不见。倒是让这苏小姐难堪了。”
薛婵想了想道，“如今。这苏小姐认定。你有龙阳之好。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京城里便会传遍裴家少公子喜爱男子的说法。这样一来。倒是可以缓解苏小姐的尴尬。不至于让她一个姑娘家遭人诟病。”
裴玄贞道，“那阿婵便不顾我的名声了么。我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命官。传出去也太难听些。”
薛婵不以为然道，“纵然真是龙阳之好。那又如何。大凡真心相悦。红尘一生，彼此做个伴而已。又哪有那些计较。更何况。等到来日。你我二人……”
薛婵说到一半。耳根忽然红了起来，裴玄贞也不急。只微笑着等着薛婵自己说出来。
薛婵顿了一顿，道，“若真是上天垂怜。能与郎君共结秦晋。谣言……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裴玄贞见她害羞，反而觉得心中更加欢喜，道，“那阿婵可要好好努力。本公子名声。可都系在你身上了。”
薛婵将脸深深埋起来。只笑不答。二人相拥着又乱七八糟的胡扯了一些。
之间薛婵以婢女的身份出去取了些吃食。再加上临来之时裴六给的一个包袱。二人便在账内凑合着吃了些东西。
转眼夜色上来。薛婵在账内和裴玄贞设了棋盘。两人为了消磨时光。也算颇有几分惬意。
忽然账外有人喊，“不知裴公子可在？”
声音三分娇柔七分妩媚。薛婵道，“这苏家小姐到底是跟谁来的？怎的那么得闲。”
裴玄贞扶额，“皇上这次狩猎。带的都是年轻子弟中颇为俊秀之人。那苏大人不忍独女错过花期。这是借机带女寻夫来了。”
说着对着账外微微叹息摇头。
薛婵慌的起身站立一旁，对着账外喊道，“苏小姐有何事？我家少爷说。今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若非十万火急之事。还请小姐明日白天再说。”
薛婵说完。对着裴玄贞笑着眨眼。裴玄贞便任由她胡闹。充耳不闻。
谁料想，那苏家小姐却是个急性子，只在账外喊到，“若是十万火急。是否可得裴大人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