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因果
在那一刻，水妙觉得自己就是另外一个人。也许在别人眼里，水妙当时所有的一切动作，好像是盘算过的。但只有水妙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想用武力解决。
但是他托大了，低估了冥河水的力量。
水妙的想法很简单，要想求人办事，得先立威。可是，不管怎么说，目的是达到了，阎看他的眼神，明显尊敬了许多。从前他不需要任何人尊重，天下的人自然会尊重他。
因为他的能力？
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势力，他背后站着的，是神，是天下仅有的神，是力量的象征。
但是神殿覆灭，胡一释对他的态度，他知道，他不能再以“圣主”这个身份傲视群雄了。
一路上，阎对水妙的态度，明显多了欣赏和敬佩的意思。因为船体多少受到了损伤，原本五个时辰就能到达明境城，却足足用了十多个时辰。
太阳，在西边悬浮，又在西边落下。
等水妙睡了一觉，被阎喊起来的时候，夕阳的光辉又照在这片诡异的大地上。
明镜城，冥界的第一座城，是通往其他九殿的唯一通道。
在这里，秦广王的部下，会根基孽镜台所给出的指示来分别善恶，再觉得是去哪座城，哪层地狱。
冥界有一座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牢，监牢又十八层，从地下往下数。人死后，鬼魂进入冥界，会根据生前所做的善事和恶事来分别对一个人进行褒奖和处罚。功过不相抵，先罚恶，再赏善。
阎告诉他，冥界有冥界的规矩，和人间的法律不一样。除了功过分开这一点，也不是根据所做恶事的大小来判断，就像一个人杀了一百个人，却救了成千上万的人，那么，他可能会在地狱内受十年或者百年的苦，然后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或者贵族家中，享尽荣华富贵。
如果一个人出于好心救了一个杀人狂魔，因为把这个杀人犯救活而导致成千上万的人死去，那么这个救人的人，就会被处罚到地狱受苦，但下辈子，一样会投个好胎。
水妙不明白这样的法律，相当于人间，确实大相径庭：“如果是这样，那好人在不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之前，就救了那个人，也等于犯罪？”
阎耸了耸肩，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冥界的法律只遵循一条基本规则——因果。也就是说，这个人死后所定的罪，是根据他所做之事所受到的影响来判断。比如说一个拼命工作的丈夫，由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导致早逝，或者由于某种压力而导致一时想不开自杀，留下妻子儿女孤苦伶仃，儿女长大后性格偏激，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那么，这个男人生前虽然没有过错，但由于他的死亡所造成的一系列结果，也要这个男人来承担。”
水妙眉头紧皱，这种因果定罪的方式，真是很不公平。
阎笑了笑，道：“冥界之所以如此定罪，是因为人间只求今世，因此只定今世之罪。而冥界论的是来世，因此只论因果。”
水妙喃喃道：“三生石？”
阎道：“看来圣主很有悟性，不过三生石——”
提起三生石，阎好像不太愿意交谈下去，话锋一转，道：“冥界也不是这么冷酷的地方，如果鬼魂来到冥界，如果在世时没有对谁做过承诺，就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投胎或者留在冥界生活。譬如说，一个男人救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说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那么，这个女人死后，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是会投胎做牛马，为所承诺的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的转世效力。当然，也会根据那个人的功绩，选择投胎为人，所对应做出承诺的那个人，也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父母。毕竟，投胎成为畜生，死后灵魂很难到地府。”
说到这里，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前世债主，今世儿女，或许父母和子女之间，前世就已经注定了吧。
冥界一切法则，皆因果而存在。
很复杂，也很简单。
街上，人群——如果说鬼群的话，也不是那么恰当。
只见一个肉摊子上，一个屠夫吆喝：“新鲜的肉咧，大猪，肉香。”
这头猪，足足摆开有四五米长。
一个妇人过去，问道：“你这猪是膘好不，我拿去炼油。”
那屠夫道：“大婶，你就放心吧，一千八百斤的大猪，绝对香。”
水妙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阎：“那如果选择生活在冥界的魂，魂死后，在做鬼这段时间，做了什么错事，还需要处罚吗？”
阎愣了一下，想不到水妙还挺有想法的：“这个就不用了，人有阳寿，鬼有阴寿，如果做鬼的这段时间做些无伤大雅的事，通常会算了。如果做了违法乱纪的事，那就得尊大牢。在冥界生存的鬼魂，所遵守的法律，和人间差不多。”
水妙若有所思，道：“那人死后到冥界，鬼死后，会去哪里？”
阎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就像人并不确定有没有鬼魂，有没有地府，我们魂也是一样，对魂飞魄散后的事，也一无所知。或许有一个类似于地府的地方存在，或许，魂飞魄散后，就没有了吧。”
水妙无奈的笑了笑，宁清秋和他的母亲，都已经魂飞魄散了，他希望她们魂飞魄散后，也还有一个世界可以容纳她们，这样也可以再见一面。
水妙想了想，道：“我能见见我的父王吗？”
阎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道：“你的父王？你是哪一国的公子吗？”
水妙道：“莫非，死去的王很多？”
阎点了点头，道：“很多，想必你也知道，除了你们中原世界，人间被分隔出来的还有两个世界。那两个世界的人死后也会到地府，人间和地府，一向不会有太多的瓜葛，这样可以保护人间和冥界的次序。”
水妙明白了，阎的意思，就是说，人间所发生的事，地府是不会管的。
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说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就算你们父子相见，对阴阳界的次序也不会发生太大影响。曾经有一些大巫想复活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这些都是有违因果秩序的，会被冥界全力阻止。”
水妙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复活谁，只是想见一面。”
阎道：“见了，又如何，只是徒增伤感。生生死死，天道轮回。我的父母也在这地府中，可是我从来不打听他们的事，既然来到这里，一切就凭因果吧。”
水妙面上一红，他是神的继承人，却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企图扰乱因果。
阎怕他不死心，加重语气，道：“因果环环相扣，逆天而为，所付出的代价，甚至会让所有生命为之付出。你本应该在母体中死亡，和恶果一起死，但你父母逆天改命，却让亿万生灵为你们买单。”
说着，阎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水妙看着阎，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