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就废了他的修为……”王听诚略略听懂姚飞白的意思,顿时又认真几分,“当然我正面打不过他,就使阴的,联合数家有同样想法、同样实力远不及的。当然,得找个可能与寒江宗抗衡的。姚大人,你这想法很可怕啊。”
姚飞白:“你都打算查陛下了,能不可怕吗?”
王听诚:“我没想得那么复杂,也……没想得那么远。”
姚飞白:“大武国开国至今,女中豪杰并不少,有将军,有谋臣,有诗人,有你听雨楼的九爷……”
听到这名字,王听诚的心被扎了一般。
姚飞白:“何时出过女皇帝?当年陛下登基,有不少官员大殿之上,当众抹喉,说什么以死明志,换妖女万劫不复……虽说后面没人提起此事,但谁不知,某些人心里还是很不服的。”
王听诚:“某些人,能成事吗?”
姚飞白:“这你得问王爷。”
王听诚:“当年,有谁可能继位?”
姚飞白:“唯有当今陛下,和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敕王。”
王听诚若有所思,呢喃道,“长公主与太子吗?”
姚飞白:“可不是嘛?”
王听诚:“敕王……身边有何人?”
姚飞白顿了顿,茶满了杯,流到他的脚下。
王听诚见没了声音,起身望过去,不解问,“姚大人?茶溢脚了。”
姚飞白声音一沉,目光锐利望向王听诚,比白日公审大堂的他更恐怖,“你要查敕王?”
王听诚一脸疑惑,“不是你引导我吗?”
姚飞白:“以你的聪明,用得着我引导吗?”
王听诚一肚子苦水不知该怎么吐,其实他没有那么聪明,这次也是初次独自行事。
听雨楼的强大,半年前那人死后,赫然而止了。
他之所以低调行事,隐藏境界,一来不想今日的听雨楼被人看穿,不过是无奈保全之举。二来仇家诸多,那三大宗门不知什么时候再杀一次。
诉求无门,他只好乖乖往屋顶一躺,一语不发。
姚飞白:“小九爷既然不愿谈,我也只好当作没说过。失陪了。”
王听诚伸手一挥,也没管姚飞白看不看得见。
……
夜半,月色渐浓,一道倩影自空中划过,落在屋顶,双眼似笑非笑望着屋顶入睡的少年,踱着步子,悄无声息向他走去。
今夜虽无雪,倒也很冷,她头一回见过有人大冷天里,在屋顶睡觉。
她知道王听诚怕冷。
王听诚侧身而睡,此时正背对着她。
她蹲在他身后,正想伸手摸摸那张,她身为女子都自觉不如的脸时,人却突然醒了。
王听诚:“来了吗?”
女子吓了一跳,手停在王听诚脸上空,虽只有一指距离,却觉得离得很远。
王听诚的声音仍是很轻,她却微微打了个寒颤。
半晌,女子才收回手,就这么坐下,静静看着王听诚,似乎观赏世间最美之物。
王听诚越长越好看,被人看惯了,没觉得不自然。
女子蒙着脸,他回不回头都一个样,干脆就这么躺着,还舒服些。
女子:“你不回头看看我?”
女子的声音本就好听,语气更有些妩媚。
王听诚吃惊得双眼一睁,心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难道是……
女子:“真不回头?”
王听诚淡然道:“我怕一看从此挪不开眼了。”
女子一愣,她听过无数赞美的话,却从未听过有人把这些话说得这般冷淡,只当是少年不解风情,不予计较。
“你知道我会来?”女子的手突然落在王听诚手臂,温柔按了起来。
王听诚总觉得这感觉太熟了,一时也没甩开那只手。
女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王听诚完全无视声音中的妩媚,平静道,“姚飞白话太多了。”
女子:“哦?他是老实人,不太会演戏。”
王听诚:“他还不会演戏?看来你们很会演戏。”
女子:“要不我陪小九爷演一场?”
王听诚突然笑了笑,“演一场背叛大戏,你当主角,我替你找观众,看看会不会有人被你骗到?”
女子笑意顿失,表示不喜欢这个玩笑。
女子“小九爷,好玩吗?”
王听诚:“随你。”
女子:“小九爷怎么猜到我们是谁?”
王听诚:“邺王明显不信任姚飞白,江宗主偶尔替他解困,但仅次公审大堂,他总不可能是敌人的人吧。世间之大,还有你们尘门。”
世人皆以为,最大的势力是大武国,其次是寒江宗。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世间还有一种势力,创立千载,藏于夜中,堪比大武国与寒江宗,称为尘门。
无人知他们头目是谁,也不知他们藏在暗处的人是谁,在哪。
尘门非善非恶,所为之事永远有人诟病,同时被人推崇,传闻大武国的开国功臣中,就有尘门。
女子:“小九爷真不打算加入我们吗?”
王听诚:“我逍遥自在惯了,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更不喜欢有事没事爬到别家屋顶,扰人清梦。”
女子冷声一笑,没在意王听诚的话。
听雨楼谢绝天下。
尘门邀请了无数次,听雨楼仍是谢绝,她刚才无聊问问,若是王听诚答应,她反倒怕了。
王听诚突然道,“为何要查敕王?”
女子将一个木盒放在王听诚面前,“敕王有叛逆之心不是一天了,大武国朝中何人不知?只是没有证据。这些年陛下明里暗里多少折了他的羽翼,始终根除不得。”
王听诚:“看来你们查得挺多的,怎么丢给我了?”
女子:“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你就算向我逼供,我也没答案。”
王听诚:“还有什么要说的?”
“尘门,永远等着小九爷。”女子飘然而去,消失在夜空中。
王听诚没回头也知道人走了,便打开木盒,结果里面全是木牌子,各刻有一个人名。
最头的一个,刻的是慕容博,正是敕王的名字。
背后写着“洁净”二字。
再拿一个,便是燕德成。
“尘门的手真大呀,推给我,又暗中找我,不方便动手吗?只是没想到姚飞白居然是尘门的人。洁净……”王听诚狡猾笑了笑,“看来明天进宫前,得搞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