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玉露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期间，徐嬷嬷送过两次热水，宁瑜默认了这种行为。
赵嬷嬷本来只是装病，可是儿媳妇把她的小金库拿走还账后，她两眼一闭昏过去了。
如今玉棠院是由徐嬷嬷主持事务，她为了庆祝上任，征求宁瑜的同意下办了几桌酒，请院里婆子丫鬟吃，一时间厢房热闹的不行，正房这边倒显得冷清多了。
徐嬷嬷这种行为简直是在挑衅赵嬷嬷的地位，但是徐嬷嬷会做人，带着几样好吃的，和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去了赵嬷嬷的卧房，不多时屋子内传出了笑声。
宁瑜听到绿萝的禀报后，笑叹了一声：“难为她了。”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以前她竟不知道还有徐嬷嬷这般人才，如今发现倒也不晚。
月色如钩，宁瑜看了看时间，给玉露换了另外一种药，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儿缓缓地睁开双眼。
玉露反射性的弹起身体，不过伤势太重她没能离开床半毫米。
“别动。”宁瑜轻声道：“血又流出来了。”
素心赶紧拿起白色棉布擦血，流到小姐的床上可就不好了。
玉露双眼转动，万分焦急，“小姐，明意姑姑没了…夫人和少爷，咳咳——”她的嘴角流出一股血。
宁瑜眼神晦暗，拿起棉布为玉露擦了擦，缕缕黄光从宁瑜的指尖流入玉露体内，清理余毒。
她做得很自然，两个丫鬟都没察觉出不对劲。
“小姐！”玉露感觉精神了不少，思维也愈发清晰，她握住小姐的手，“我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夫人和少爷，他们好像不认识我了！我看到有人灌药给他们喝，他们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玉露浑身发抖，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夫人和少爷，黑黑小小的一团，两人互相拥抱着，像是被圈养的牲畜，只能被动地接受惨无人道的肆虐。
玉露气血冲顶，一想起高高在上的两位主子受了那般非人的屈辱，她双眼血红，双手抖个不停。
素心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小姐，…呜呜…怎么会这样，大老爷说夫人和少爷只是病了，好好休养就会好。”素心哭得不能自己，“他们骗了我们，骗了我们…”
玉露沙哑道：“小姐，我们去柳家，求他们救夫人和少爷！”
“不能去！”她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白天那个小丫鬟就是李姨娘的人，如果当时玉露没有出去，母亲他们可能今天就死了！
这时再去柳家，岂不是在告诉别人，闯入长秋院的人就是玉露。
“让我好好想想。”
宁瑜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川般看不到一丝温度，有的只是把人撕裂般的凌厉。
“你再给我仔细说说长秋院的事，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奴婢一靠近长秋院就感觉暗处隐匿着人，幸好长秋院修葺的时候奴婢细心留意过长秋院的构造，奴婢知道一个小道能绕进长秋院，不然以我的武功是不可能进去的。他们在正房屋檐下熬药，浓浓的药味弥漫了整个正院，奇怪的是长秋院外完全闻不到，长秋院侍候的奴仆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外面没有药味？
宁瑜用鼻子嗅了嗅，脸色一沉，是生长在北方某个特殊地方的一种毒药，怪不得她感觉玉露身上味道怪怪的，她当时心思慌乱也没多想，如今结合玉露的话，宁瑜才敢下了定论。
不是病死的，是被人下药害死的！
宁瑜瞳孔微缩，竟然是这样吗。
“李姨娘是不是有一家名为春风堂的药铺？”宁瑜猛地想起，上辈子有一家小药铺因为抓错了药毒死了好几个人，大理寺开始调查这家小药铺，后来才发现这是当朝户部尚书宁启茂妻子李氏的产业。
宁瑜的父亲宁启茂，眼下是朝廷正四品下的户部侍郎，李氏也就是现在还是妾室的李姨娘。
此案一出，原本有希望入阁的宁启茂，被皇帝在奏折上用朱砂笔画了一把大大的叉。
宁瑜不记得事情的后续了，只记得身边的大丫鬟跟她说过那间店铺叫春风堂。
两个丫鬟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大老爷宠爱李姨娘，为她私下置办了不少产业，但是没有药铺。
素心沉思着，突然眼前一亮，“小姐，你还记得给长秋院送药的金行医馆吗？春风堂就在他们对面！”
宁瑜松开眉头，这就对了，金行医馆是李姨娘娘家庆延伯府的产业，最后两家药铺合二为一，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既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送药，那么药本身是没有问题。但是那种毒药问道已经变得如此浓了，想必是每日都在使用，长秋院里的人从不轻易出来，这么大的剂量，肯定是有人不断往里面输送，那到底是谁呢？
厢房的酒席散场了，素心和强硬撑着身子的玉露赶了个尾巴，给徐嬷嬷送了一两的贺喜钱。
角雨眯着眼，看到神色依旧冷淡的玉露，哼了一声，眼里没了窥视和怀疑。
此时，李姨娘的房间里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李姨娘尖声道：“你们竟然没找到那个贼？”
黑衣人的剑锋指向李姨娘，眼中杀意满满。
李姨娘弱了声，着急道：“万一长秋院的事大老爷和柳家知道了，我们一个都别想跑！”
黑衣人收回了长剑，机械的开口：“剑上有剧毒，她活不了。”
李姨娘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高悬，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黑衣人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在夜空中。
李姨娘心烦意乱的大声道：“进来！”
冬巧推门而入，不留痕迹的看了眼敞开的窗户，神情严肃道：“角雨说玉露一切正常，从早到晚都没离开过她的视线。”
李姨娘点点头，眼中又恢复了妖妖娆娆的神态，她就说宁瑜怎么可能发现长秋院的事，柳氏都被她扳倒了，一个小姑娘没人教导能成多大气候？
“赵嬷嬷怎么样了？”
“病怏怏的，我看她怕是不行了。”
“再看看吧。听说玉棠院多了位嬷嬷，很得三小姐青睐？”
冬巧点头，宁家小姐一般都会有两个嬷嬷在身，在她看来这没什么奇怪的，倒是赵嬷嬷越来越不中用了，迟早被徐嬷嬷踩在头上。在她看来，赵嬷嬷迟早会露出马脚，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除掉赵嬷嬷，但是看李姨娘的态度，赵嬷嬷暂时不能动，冬巧实在不明白李姨娘还留着赵嬷嬷做什么，给她养老吗？
冬巧越想越迷糊。
李姨娘没注意冬巧的异常，她掩着嘴打了个哈切，想起明天大老爷沐休了，她妖艳的勾起一抹笑，周家的婚事该提一提了，涵姐儿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