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瑜看向祖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吴氏刚才急哄哄的样子,在众人的眼中无异于掩耳盗铃,就算没什么别人也会多想。
果然,几位夫人看吴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更甚者眼里都有几分嘲笑。
宁瑜看向吴氏,发现她还急巴巴的望着门外,一点后知后觉都没有,宁瑜就知道,李姨娘成功了,她算准了吴氏不敢声张,死要面子的性格,把吴氏捏的死死地,凭一个秋芋就能用来对付吴氏。
不能说吴氏太弱,而是李姨娘太善于算计人心,不然宁大老爷为何独宠李姨娘?要知道,宁大老爷不光李姨娘一个妾,他以前有两位妾,不过都没有生养,最后竟然被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门外,宋嬷嬷拦着秋芋,狠声道:“二夫人养了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你得罪了二夫人,就等于断了你弟弟的前途!”宋嬷嬷这话没说错,吴家在朝廷的力量,科考的时候封杀一个人就是随便动动手指的小事。
秋芋冷哼一声,“你们以为还能用这个威胁我?”她撞开了宋嬷嬷,跑进了垂花门内。
宋嬷嬷碎了一口,紧跟着她跑进去了。
秋芋看着满院子的人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虚,可想起那人的话,她顿时不慌了,她噗通跪在地上,拽着吴氏的裙角,苦声道:“夫人,我情不自禁跟了赵痕,是我自己不检点,辜负了您这么多年对我的教导,但是奴婢是真的喜欢赵痕,他也愿意纳奴婢为妾,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妻,我愿意好好侍奉夫君和赵太太。”而后,秋芋哽咽道:“夫人,我真的不能在外院替您做事了,因为我已经有了身孕,我不能让孩子以后没有爹,请夫人原谅我离开了宁家,我知道我给夫人抹了黑,坏了夫人的好事,可是奴婢认为太夫人是个好人,她都让您掌家了,奴婢怎么还能帮您害太夫人这么善良的人!这样的事秋芋做不出来。夫人,只要夫人让奴婢把孩子生下来,奴婢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给夫人赔罪,求夫人放过我弟弟和夫君一家吧,我给您磕头了!”秋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额头用力的砸在地上,瞬间就见了血。
宁娴等人都侧着脸,面露不忍。
宁瑜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秋芋把自己放浪的行为说成了忠贞不渝的爱情,还让人认为吴氏对她的教导,是为了在外院培养心腹。
而且,秋芋今天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求吴氏放过她,而是‘吴氏陷害太夫人。’
太夫人那天犯病,环香被婆子带着绕了远路,险些耽误诊治,虽然后来牵扯出了不少事,但最后宁家的所有大小主子都没有伤到筋骨。
宁瑜那天还奇怪了,现在想想,原来李姨娘从那时候就在布局,目的就是今天的一击毙必中!
如果吴氏不能扭转目前的局势,她的名声肯定会臭了,不仁不孝,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等等名头按在她身上,特别是陷害太夫人那一则罪名,吴氏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李姨娘这一手,玩的真狠!
吴氏能接住吗?
宁瑜轻讽一笑,吴氏不能,她这几天看出来了,吴氏有些怕李姨娘,在荣心堂也只敢说说屁话,一点真格都不敢动。
她本来打算今天帮吴氏一把,可是今天见到母亲和弟弟,她就改变了注意,虽然她恨李姨娘恨得要死,但是今天这事她不能插手。
她要让吴氏输得很惨,惨到就连太夫人都不帮吴氏,让所有人都孤立吴氏。
她要让吴氏心中对李姨娘的狠到达极点,让吴氏彻底站在李姨娘的对立面!
吴氏看着秋芋,就如宁瑜猜想的一样,她接不住李姨娘的招了,她急慌慌的看着太夫人,辩解道:“媳妇绝不敢有那个心思,媳妇是被冤枉的,是…是李姨娘做的!秋芋是她指使的!”
太夫人眼中透出浓浓的失望,“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和李姨娘有什么关系!”
吴氏看着李姨娘得意的笑脸、宁家众位夫人嘲讽的眼神,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那就是秋芋在说谎!她自己不检点被赶出宁家,心怀记恨,所以要诬陷于我!没错,就是这样,母亲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我绝对没有害您之心啊!”
吴氏这话简直是把自己的罪坐实了,秋芋是她的人,出了事就往丫鬟身上推,这不是后宅女人常用的手段吗?
本来还有些狐疑的宁三夫人,此时都怀疑起吴氏了。
太夫人吼道:“你谁我闭嘴!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威胁秋芋和赵痕一家!”
宁家夫人们戏看够了,也知道要给族长家留些面子,于是纷纷跟太夫人告辞,登上马车走了。
吴氏委屈的看着太夫人,哭诉道:“媳妇知道自己不如大嫂聪慧,因此一直本本分分,太夫人您让媳妇做什么,媳妇可从来没有违抗过您的命令。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感情这话,是宁太夫人指使吴氏害自己?
李姨娘面色凝重,但心里却笑意不止,吴氏还真是蠢得可爱,真不知道吴家和太夫人怎么教出这样一个蠢货。
李姨娘红唇轻启,就要开口。
宁瑜见此,连忙道:“祖母,您先别生气。这事我们还得从头梳理,秋芋不是宁家女婢了,但却能轻易闯进了垂花门,这事可有些蹊跷?再说了二婶毕竟是掌家夫人,您要教训她也不能在这奴婢满地的垂花门前呀,这让二婶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拿威啊。”
太夫人没好气道:“她连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不过,到底是把宁瑜的话听进去了,道:“你们跟我去荣心堂,我到底要看看谁盼着我死,谁敢盼着我死!”
这话一出,宁瑜都低了低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平阳大长公主高寿,到现在还没死呢。宁太夫人是平阳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谁敢让她死?
李姨娘抿了抿嘴,这事有些超出她的意料,她竟然算漏了平阳大长公主,不过既然做了,就没有后路可退,为今之计只能把所有的罪责往吴氏身上推!
半个时辰后,太夫人还是没审出个结果,一是太夫人心太软了,如果真要计算起来,前院的人都牵扯不清,被大老爷知道了,肯定会见血。第二吴氏性格怯弱,她这模样,说陷害太夫人太勉强了,
第三,有李姨娘这个搅屎棍在,吴氏的心计不断被李姨娘抬高,不断引诱吴氏说出更多的错话。
这时,在书房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商谈完事情,刚打开书房门就接到了书童的回报,当时两位老爷的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一个青一个紫,老娘要被弟媳(妻子)害死了,他们立马动身前往荣心堂。
宁大老爷在路上更是放狠话,如果吴氏真有那个心,那就别怪宁家无情了!送到尼姑庵都算轻的,最后的结果多半是‘病死’。
宁二老爷别管心里怎么想的,口中直道:“如果真是她干的,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宁大老爷冷哼,不再说话。
到了荣心堂,宁大老爷接过太夫人的位置,利用雷霆手段开始审问秋芋,甭管秋芋怀着身孕,宁大老爷简直想把这个奴才刮一层皮。
秋芋被大老爷的威严吓得跪着不敢抬头,嘴里却是不撒口的咬定,就是吴氏要陷害太夫人,因为自己不想帮吴氏,所以吴氏怀恨在心。
吴氏听到这话,气的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让你进了那香摇巷,做那下等的窑姐儿!”
秋芋听到这马后炮一点感触都没有,宁大老爷却指着吴氏道:“吴氏你成何体统,一点德容都没有,还配当我宁家的掌家夫人吗!”
吴氏只能干巴巴的瞪着秋芋,恨不得吃她的肉。
宁大老爷问道:“罗婆子呢?”
宁太夫人身边的戴嬷嬷回道:“已经病死了。”
宁大老爷皱眉,这么关键的人物都死了,“听说长贵家的与罗婆子有些来往,说不定她能知道些什么,传她上来问话!”
长贵家的很快就上来了,跪在地上乖乖的回答宁大老爷的话,她看到了李姨娘对她使了个眼色,心里笑了笑,看来这把火少的够旺了,不需要她再添油加火,她也乐得不沾这些要命的事,于是道:“罗婆子平日与我并无交情,奴婢实在不知道罗婆子竟然这么大胆,竟敢陷害太夫人,如果奴婢提前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她!”
宁大老爷见从她嘴里得不出重要信息,便让她退了下去。
宁太夫人坐在一旁,宁瑜站着,为祖母捏肩,轻声道:“祖母,您放心,父亲一定会找出凶手!”
太夫人叹了一句,拍拍她的手,高声道:“行了,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因为我这个快入土的人,害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她看了看秋芋的肚子,她知道秋芋有问题,但是一旦她发话彻查,她相信这背后牵扯的人更多,甚至不仅局限于宁家…
宁大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勉强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宁大老爷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听到老母亲的话时,跪了下来,惭愧道:“儿,对不起母亲!”
宁太夫人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这跟你没关系,都是她们不省心,快起来!”
吴氏看到二老爷这一跪,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猩红的双眼有着浓浓的恨意,看着李姨娘,她动了动嘴唇,我不会放过你!
李姨娘心里也忍不住一颤,而后也不甘示弱的回应着吴氏,谁怕谁!
宁瑜看到这一幕,心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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