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璞走了大半日,见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估摸着是快要入城了。
他也有些饿了,就在路边找了棵树,背靠着坐下,解开母亲系在他腰间的包裹,取出一个馍和几片肉干,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杨璞吃完一个馍,觉得还未吃饱,打算再取一个。
“快看!”归元子的声音从后背突然传出。
一路上,这位“蜀山剑仙”都没说过话。这突然开口,倒是让杨璞差点噎着。
杨璞闻声抬起头,就看见官道上往州府的方向走着一位女子。
她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丝绸般的长发飘在背后。
她身上一袭淡绿的长裙,随着她那不紧不慢脚步,裙下那修长匀称的双腿若隐若现。
一阵风袭来,裙摆紧贴着大腿,杨璞紧盯着的双腿,被看得更是真切了。
然而风又吹起了那女子的长长秀发,竟露出一柄七尺长剑。
那柄剑的剑柄和剑鞘都是漆黑的。杨璞只远远的看着,却感觉到似乎有一阵寒光,等着破鞘而出。
“墨渊剑?”归元子小声嘀咕道。
“啊?齐师兄认得此剑?”杨璞回过神来问道。
“看模样应该是不会错了,这女娃应该我蜀山弟子。”归元子答道。
“哦。”
“你去找她说话,问问蜀山近况。”
“啊?!”杨璞大吃一惊。
“快去,莫要让她看到朱厌剑了。”说完,归元子便不再言语了。
“她又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怎么说话啊?”杨璞急得脸颊通红。
“齐师兄?”“齐师兄?”杨璞唤了两声,归元子充耳不闻。
“哎!”杨璞叹息一声,只得起身将包着馍馍和肉干的青布重新系在腰间,无奈的朝前赶去。
“仙姑你好,在下昆仑山玉虚峰青阳子门下弟子,杨璞。不知仙姑怎么称呼?”杨璞开口就抬出了师傅青阳子的名号。
那女子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杨璞一眼。
只见杨璞身穿一件硝皮马褂,腿上套的是一条打满补丁的粗布长裤,背上背着的是一大卷兽皮。
“哼,小小年纪,胆子却不小,竟敢冒充仙家弟子!”那女子一声冷喝,似是有些恼了。
“在下并未冒充......”
“再敢胡言乱语,休怪仙剑无情!”不等杨璞把话说完,那女子右手手指剑决一掐,“噌”的一声,一抹漆黑的寒光凌空指着杨璞的鼻子。
她的剑,剑身也是漆黑的。
那一抹漆黑的寒芒无声的告诉杨璞,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的鼻子就没了。
冰冷的剑气让杨璞如坠寒窟。
他哪敢在言语,他赶紧跑到官道的另一侧,埋着头,露出通红的耳根,加快了脚步。
“果然是墨渊剑!”待杨璞把那女子远远的甩开后,归元子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差点就死在那墨渊剑下了!”杨璞愤愤道。
“吾付重托于你,岂可让你轻易死去?杨师弟莫要多心。”归元子好言安抚杨璞。
杨璞也不多言,默默赶路,只是不时会回头张望,也不知在张望什么。
又沿着官道走了快半个时辰,一堵恢宏的城墙出现在杨璞面前。
远远的,杨璞就看见“青州”二字,刻在城门上方。有传言说这两个字是位得道的仙人刻的。
“你可知这‘青州’二字是谁刻上去的吗?”归元子问到。
“......”杨璞似乎还在赌气,并没有接归元子的话。
“这二字正是吾刻上去的。三百年前,我途径此地,那恰逢此城刚刚建成。吾一时兴起,就刻了这‘青州’二字。”
“.......”杨璞还是不言不语,归元子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杨璞就来到了青州城外。
还未进城,就已是热闹不已。青州城外,支着好几个茶棚,里面都坐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贩夫走卒,他们或是赶了大半天的路,在此饮杯酒歇歇脚;又或是刚在城里把手头的货物叫卖完,在此喝碗茶润润嗓。人聚多了,就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杨璞也有些渴了,瞧见有个茶棚还有空位,便走了过去。
“老板,茶多少钱一碗?”杨璞问道。
“一文钱,快去坐下吧,等会儿没位坐了。”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笑起来很是和善。
杨璞来到空位刚坐下,老板就把茶端到面前:“小爷要不要再来点干果?瓜子榛子腰果杏仁蚕豆小店应有尽有。”
“不用了,我喝碗茶就好。”杨璞说道。
那老板也不啰嗦,走开自顾自忙去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上次我在云州遇见两个仙女斗法。”杨璞临桌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说道。
“仙女斗法能够让你瞧见,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子讥笑道。
“我鲁至胜从不骗人。”络腮胡子大汉吹着胡子,瞪着眼珠子说道。
“仙女斗法是哪般场面,你倒是有说来听听呀。”又有个干瘦的男子起哄道。
“你们不要催,且听我慢慢道来。”那叫鲁至胜的络腮胡子大汉喝了口茶继续道:“半月前,我去云州卸货,出了城门,正打算找片树林放个水......”
“你咋不放裤裆里呀!”干瘦的男子又出言打趣,引起一阵哄笑。
那鲁至胜也不恼,又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继续道:“我跑进一片树林,刚打算脱裤子,就听到俩个女子在争吵。一位年岁不过十岁的小仙女说有个什么东西是她先看见的,另一个穿着淡绿长裙的长得非常好看仙女却说......”那鲁至胜话说一半,声音就噶然而止,张大着嘴巴死死的盯着外面,眼珠子都快要滚出来了。
“那长得非常好看的仙女说了什么呀,你倒是说啊。”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了。
杨璞顺着那鲁至胜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刚刚差点杀了他的墨渊剑主人。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去,跪在了那女子面前。
正是那鲁至胜,莫非他说的是真的?难道他在云州见到的就有这位仙子?
“仙姑,仙姑,我小人上次在云州见......”
“滚!”不等鲁至胜说完,那仙子一声冷喝。
“仙姑我真在云州.....啊!”鲁至胜话说一半,突然一声惨叫。
他痛苦的捂着右边耳朵,鲜血不断的从指缝间涌出,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最后流到手肘,才开始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而不远处,一只耳朵静静的躺在地上。
“聒噪!”
这位仙子一言不合,居然就把人耳朵给削了!
周围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仙子扫视了一遍围观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杨璞身上。
“完了,她不会把我耳朵也削了吧?”杨璞有些瑟瑟发抖,赶紧把头垂下。
那仙子并没有削杨璞的耳朵,她最后看了眼杨璞,转身往城里走去。
她是在警告杨璞,莫要再去烦她。
刚刚还喧闹的茶棚顿时鸦雀无声,唯有鲁至胜那痛苦的呻吟声,一阵阵传来。
待那仙子走远,杨璞才慢慢抬起头来。他摸摸自己的耳朵,心里一阵后怕。
鲁至胜的故事才讲了个开头就没了。大家也都索然无味,都赶紧把自己碗里的茶喝干,渐渐散去。
杨璞也歇了好一会儿了,他估摸着那女子已经走远,才起身付了茶钱,往城里走去。
哪知他刚进城,就又遇到了那个削人耳朵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