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强上不少？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位中老年人忍不住了，道指的那些字画都是他的心血，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贬成大众货，这怎能让他不气愤？
道负手而立:“让我说实话是吧？好，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各位，这里的字，根本不入我眼，都是垃圾！”
中老年人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混小子……”
“小九。”黄老出声提醒，他的那个九徒弟立刻闭嘴，因为他知道，黄老要亲自教育那个年轻人了。
黄老看着道，微笑着说:“小友，你说的这些字都是我这不成器的九弟子所写，的确差了些……”
道微笑着，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黄老。
只见黄老话锋一转，微笑道:“如此看来，小友在书法一道研究颇深，不如也写一字，也好让我那不成器的九弟子心服口服。”
闻言，众人皆笑的自然起来，黄老这是让这年轻人认清自己的位置，说话又好听，又给自己等人挣了面子。
他们自认为，在书法一道的水平不比黄老的九弟子强多少，都是处于一个水平的，这年轻人说比九弟子强上不少，那也就是比他们强上不少，这让他们一个个自认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们怎能忍住。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的确冲动了些，不过这很正常，谁没有年少轻狂时的心高气傲，只是见识多了，才懂得收敛。
黄老很理解这个年轻人，想当年，他能写得一手好字，也是自认老子天下第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真正无所畏惧的，一种是黄老这种真正有实力的，一种就是初入行业的菜鸟，两者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说你们，还不服了？”道向着黄老身后几人说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背对众人，说了句狂妄无比的话。
“文房四宝准备，我今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字！真正的书法！”
“好好好……”
黄老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也看不出他有动怒的迹象，手一挥，立刻就有人会意，才看着道说:“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自信啊，老头子也要看看，小友是如何写出‘真正的字’、‘真正的书法’的。”
“这摆明是在耍我们啊……”一人想叫人将道轰出去，却被黄老制止了。
黄老又说:“年轻人嘛，心态高很正常，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哪个书法大家不是经历多了才成长起来的，你们将小友轰走，这可不是前辈应该做的，我们要做的是包容引导……”
老头子说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道听见，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这老头在对他旁推侧敲，想让他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年轻人不要太狂妄。
黄老请道进了书斋内部，这是有些名气的书法家才能进的地方，而黄老这样做无疑给足了他面子。
“咦？”
这里最显眼的地方也挂着几幅字画，都没有署名，不过，让道稍加惊诧的是，有两副字的确有些入道的水准，真正入了书法一道，哪怕是在最边缘。
一群半老不老也注意到了，发现道在看中心的字画，一个个不禁起了坏心思，想考考他，只是碍于黄老在，没人敢说。
黄老也发现道的目光望向一处，轻轻一笑，随意道:“小友可是对那些字感兴趣？不知在小友眼中如何？”
“马马虎虎还凑合。”道语不惊人死不休，差点让众人翻脸，就是黄老都确定下来，这个少年什么都不懂，最起码水平不高，那些字可是来头甚大，其中还有他的不少字。
众人的表情都映入道眼中，他又淡笑着说:“只有两幅马马虎虎，其余的，都是垃圾。”
“敢说那些字是垃圾？小伙子，你是在挑事儿吗？”
“连那些字都不放在您眼中，请问，什么字才能入您法眼？”
一群老家伙就像小孩子一样冷嘲热讽，几个中年人虽不懂书法，可也看得出那几幅字可是顶级层次，即便如此，那少年还说大多都是垃圾，只有两幅马马虎虎，他凭什么？
还是说，他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能在这些老前辈面前留下深刻印象？可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便将自己在书法一道的发展前途都堵死了吗？
道对众人的愤怒不屑一顾，走近那面墙，思索一下，唰唰便开始动手撕纸。
“住手！”
“你这是在找死！”
保安也来了，一群老家伙立刻让他们将那少年制服，然后再使劲修理一顿，就是黄老都没有出面阻拦，冷眼旁观，他也是愤怒极了。
道没有回头，仅仅腾出一只手，却将四名彪壮的保安打翻在地，期间甚至一直嘶啦嘶啦地工作着。
顾不得少年多能打，一群老头就要亲自出手，却被黄老拦住了。
“等等。”黄老看着道的动作，心中充满了震惊，“再等等，再等等……”
一群老头虽不知为何黄老要拦着他们，但既然字的主人都不追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看看，这样不就好多了嘛！”
道收工满意地看着字墙，仅剩两幅字，分别是“戒”和“躁”。
这也就是道口中的马马虎虎。
黄老来到道身旁，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才说:“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这面墙不许再添新字。”
有人应诺着，却不知黄老为什么要这样说。
“文房四宝准备好了，请先生作字。”黄老微微鞠躬邀请，俨然是在对同辈人说话的态度。
众人被这一举动闪瞎了，不知为何黄老突然对这个年轻人态度大转变，是因为那两个字？他们纷纷挤着来看，希望找出一丝端倪。
……
“好，真是好字，真才是真正的字！”
字墙前的众人回过头去，发现少年一脸淡然微笑，黄老看着木桌上的一幅字，身躯居然在颤抖，亲自将字捧来，置于字墙最显眼处。
水。
那少年写了个水。
众人感到很尴尬，哪怕几个中年人不懂书法也能看出，这个“水”字写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别说与这字墙原本的字相比，就是与外面走廊上，甚至与大街上的书法艺人相比，都、差、远、了！
“真正的字，这才是字……”黄老宛若魔怔，一直嘟囔着这句话，众人不得不一直看着，想看出这幅字哪里好了。
“下雨了？”一人一个激灵，感觉自己衣襟被浸湿。
末了，这人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傻，这可是在屋内，哪来的雨……哪来的雨？
该人惊骇，扯着自己的胡须颤抖，再看其他人，每一个都呼吸急促目光如同见鬼了般，上下摸着自己的衣衫，就好像刚刚被雨淋了一般。
“神迹、神迹啊……”有老者语气颤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口吐“神迹”二字。
“什么神迹，真正的字罢了。”道目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