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人乙走来，看了看，道，“老鼠而已，你太多心了。”
鸡人甲不放心，又往他处照，仔细查看。障碍物后，小荨缩成一团，捂紧了嘴，瑟瑟发抖。半晌，不见动静。鸡人只好放弃，把电筒关了。
鸡人乙道，“走，喝酒去。”
鸡人甲谨慎，道，“小心点好。”
鸡人乙安道，“没事，楼上还有兄弟。”说罢，出手拥它，直往外走。
小荨屏气凝神，细听着，汗水直落。半晌过去，毫无动静。应该，它们走远了。小荨探了探，不见人，于是，缓缓爬出。
谁知，有人突然喊问，“门怎么开了？”
小荨吓一跳。
又听得，“风吹的，风吹的，疑神疑鬼。”
砰！一声巨响。
门重重关上。
小荨如泥塑，似木雕，汗淋淋，许久不变。
四下里，机器大大小小，马不停蹄。此外，再无其他。
终于，小荨憋不住，一下子，喘起气来。仿佛，她已经忘了，这里的闷热、恶臭与噪音。
话说，小荨蹑手蹑脚，边看路，边往外爬。确定无人，她站了出来，只觉，通身麻软。出于谨慎，她再次环顾四周，不见动静，便往二楼看。
高高二楼，弯弯曲曲，多半是路，有几盏灯。路的尽头，光朦胧，隐约，有间屋子。
“凤凤。”
小荨念起什么，慌忙道，“凤凤。”再不犹豫，直奔铁梯。
铁梯，又高又陡。
小荨一时急，没顾虑，把琵琶抱紧，嗒嗒嗒，就往上爬。转个弯。很快，她到了尽头，口大喘，汗直冒。
略略定神，她回过头，不自觉，往下看去。怎料，忽生恐高，脚一软，整个儿滑落。啊——，急切间，她抓住扶手，吓得魂将飞，魄将散。
琵琶抱紧，四下无人。待平静下来，小荨站稳了，擦一擦汗，远离梯口。
回头来，借几盏小灯，环顾四周。二楼，曲折迂回，多是走道。走道上，偶有空地，放了些货物。对面角落，一盏白灯，高高亮起，映照四方。白灯下，有间屋子。屋前，一片空地。空地上，圆滚滚，放几个大东西，好像是蛋。旁边，有两个鸡人，围成一桌，正在玩牌。小荨看清了，一害怕，慌忙蹲下。两个鸡人，无动于衷，不曾察。
怎么办？
沉吟片刻，小荨紧抱琵琶，猫下腰，毅然向前。二楼很高，楼下之物，一目了然。她谨小慎微，就近路走，忽然下望，吃了一惊。厂的中央，看，好大一个锅。锅中，有黄色液体，咕噜咕噜，热气腾腾。
什么东西？
小荨好奇，于是，走了过去。然而，越是近前，热浪、恶臭越发浓烈。末了，小荨忍不住了，不得已止步。
锅炉旁，有模具手，一个一个，上下行动。锅下有孔，液体流出。流出后，模具手接了，几个动作，便是一物。
“鸡蛋！”小荨诧然。
原来，所谓鸡蛋，这么生的。热浪、恶臭，汹涌而来。小荨汗如雨下，受不了了，赶紧离开。
行走片刻，小屋，临近了。屋前，两个鸡人，自在行乐。离屋不远，有块空地。空地上，一堆东西。小荨走来，轻手轻脚，藏在其后，略探出头。
小屋前，有东西高耸，果然是蛋，七个之多。蛋壳上，红艳艳，写有俩字，凤凤。小荨惊异。蛋边，两个鸡人，围成一桌，正在玩牌。桌子上，有酒有菜。
忽然，鸡人丁大笑道，“我又赢了，上天对我不薄。”
鸡人丙不服，吐声道，“你，你，你出，出老千。”一个结巴。
鸡人丁学道，“你你你，你才出老千！”
鸡人丙道，“我，我，我，没，没有。”说的痛苦。
小荨听了，忽觉好笑。
鸡人丁道，“我也没有。”
砰，忽来一声响，从楼下。小荨吃惊。两个鸡人听了。
“怎，怎，么回事？”鸡人丙吃力道。
鸡人丁迟疑，建议道，“不然，你去看看。”
鸡人丙不傻，道，“你，你，怎，怎么不，去？”
楼下，忽有人斥问，“你是谁？”挥手就打。“啊——”几声惨叫后，便无动静了。小荨听时，不自在。两个鸡人，面面相觑。
鸡人丁道，“走，去看看。”使眼色。
鸡人丙应道，“好，好，看，看看。”
说罢，二鸡人起身。临走前，丁操起木棍。丙一见，拿了铲子。小荨吃惊，赶紧的，往里边藏。两个鸡人，手操武器，经过这里，脚步很快。小荨藏好。一转眼，到楼梯口。小荨见了。它们直下楼。小荨心顿安。
回头来，屋前空寂。
七个大蛋，死气沉沉。
小荨鼓起胆，紧抱琵琶，快步上前。转眼临近。只见，七个大蛋高耸，比小荨，略过几分。小荨心怦怦，逐个的看。七个大蛋，大小相同，一个模样，完整不漏。蛋壳上，都写有两字——“凤凤”。
可是，哪个是凤凤？
小荨不管了，敲着蛋，逐个喊问，“凤凤，凤凤，你在里边么？”
怎奈，无一应答。
小荨急了。
“啊——”楼下，传来惨叫声。
小荨吃惊，回头来，朝楼下望去。微光之下，有个冰冷的人，走进来，几分眼熟。小荨一下慌了，赶紧的，先救凤凤。
近旁，有一个木箱，箱子里，不少工具。小荨近前，眼一亮，取了个锤子。随后，她急忙回身，到蛋前，就近的打。
砰，锤子轻落。蛋没破。小荨一急，往高处，使足劲，砸了下去。砰，蛋壳破了，露出个洞。小荨一喜，凑上前，往里头看。
只是，里头空空。
她心下一凉，回头，往第二个，使足劲。砰，砸出个洞，又搭近一看，还是空的。不管了，砸第三个。她上前，使锤子一下，砰！洞破开。探眼一看，依然空冷。
砸蛋间，某人走上楼梯，噔噔噔噔，往二楼来。
小荨心急如焚，又使锤子，砸第四个蛋。砰一声，蛋没破，使足劲，再砸。砰，这下破了。她满头大汗，凑近前，急把里边看。
还是没有！
急得——她想哭。
剩下三个，小荨一愣，绕过两个，砸最后一个。提锤一砸，砰一声，只有裂缝。心一急，她使足劲，连来两下，砰砰！蛋破开。她大喜，又凑上去看，顿时又心冷。
蛋里空虚，仍不见凤凤。
一眨眼，某人登上二楼，望这边走来。小荨见了，大汗淋漓，急得落泪，忙去砸临近的。
猛一下，砰，居然没破！又猛砸一下，砰，还是没破！她几近发疯，使出浑身气力，愤怒一下。砰，这回蛋裂！再来一下，砰！蛋，终于破开。她破涕为笑，急凑前去看，一瞬间，心灰意冷。
蛋里边，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