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建军是个高三的学生。
高考结束那天,邢建军早早备好行李,四处托人打听打工的消息。终于在当地的建筑工地寻得了份做小工的工作,开始了一段艰辛的打工历程。
几经周折他来到了这个不算大的建筑工地,邢建军被领到了一间闷热潮湿的窝棚里。门前杂草丛生,苍蝇乱飞,屋门是块工地拆下来的烂木板,门框是用几根木条钉巴起来的。
向屋里探去,屋内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凭借昏暗的灯光,进去之后环视了下周围,很是简陋,所谓的床,用砖块和废弃木板拼置而成,黑乎乎的塑料布和杂物堆了一地,一片狼藉,屋子里发出的全是令人作呕的气味。
邢建军心中一颤,忍不住心酸地想到,难道这就是辛勤工作地建筑工人所居住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还艰苦,让人心酸,符合邢建军的一贯认知有点出乎意料。
从学校到建筑工地生活环境地巨大反差,邢建军并没有不知所措。
邢建军不在乎这些,他的生活卑微到连恶劣的的环境都已经对他毫无影响,他害怕的是人们鄙视的眼光,还有人们好奇的询问,
这是一个自卑且坚强的少年。
邢建军开始打扫屋子里的卫生,铺开自己的床铺,床头搁着几本自己喜欢看的书籍。再对比下周围的摆放,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然而这个少年没有别的选择。
躺在床上,邢建军静下心来默默地规划自己的假期生活,他要攒够学费。
到了晚上,所有的民工们下班回来,用一双惊诧地眼神看着邢建军这个刚从学校出来学生,很是不解,为什么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工作?
吃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端着煮熟的白菜,萝卜外加两馒头,狼吞虎咽吃着,白菜,萝卜的饭菜,溢满了艰辛的笑脸,他们吃的很简单,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邢建军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此恶劣的生存条件,邢建军只能在心里一遍遍为自己加油,再难也要坚持,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第二天天一亮邢建军就起床。住的地方离施工工地还有一段路,得提前准备,简单地洗漱一番。
早餐是馒头夹着生切好的洋葱,虽然很不习惯这样吃法,但一旁做饭的阿姨不停嘱咐邢建军说:“孩子,工地的劳动量很大,你最好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为了保持体力,硬是仓促咽完。
那个时候,天微凉,大地刚刚苏醒,周围死一般地寂静。五点四十左右,工人们就开始向工地出发,等到了工地,已是六点,机器轰鸣,人员吵杂,整个工地立刻沸腾起来。
清晨上班,看着这凝聚了建筑工地人的智慧与汗水的一栋栋高楼时,内心不由为之震撼。
一座小山似的沙堆,邢建军被安排在这筛沙子。在太阳下卖力地干着,不一会儿,衣服鞋子全被浸湿了。
沙堆依然那么高,那么大。工头走过来说:“一个工人一天至少能筛一汽车的沙子,你这还多着呢!你好好干别偷懒啊!”
邢建军低着头,不语,用铁锹用力铲着沙子,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几个小时后,终于筛出一大堆沙子,心里非常有成就感。
拉砖的车到了邢建军又得忙着搬运砖块了,只顾搬着底下的砖块,冷不防,上面的砖块塌下来了,正好砸中了邢建军的手,疼痛难忍,邢建军疼得直跺脚。
过了一会,整只手都变青了,手指头肿的像个馒头一样。这点苦不算什么?后来得当心了,自邢建军安慰后,又推着车子运送混凝土。几圈下来,累得够呛,手上出了水泡。
不到中午十二点,整个人已经饥困交迫,没有一丁点力气。等到了午饭时间,刚回来工人们一窝蜂似的将饭菜抢至一空。只剩下些菜汤,邢建军只顾了洗手,转过身,虽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简单的吃过午饭,工人们开始休息,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地睡着了。
不知何时,有人喊着,赶快起来,该上工了,其他工人们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脖子上挂着浸湿的毛巾,带着水杯,工具,开始下午的施工。
下午两点,太阳释放着它滚烫的热潮,炙烤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往日热闹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人们都躲在空调房里享受这凉爽。
曾经,搅拌机,混凝土,脚手架,钢筋水泥------这些东西仿佛离邢建军很远。
如今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建筑材料。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和工地人员的喧嚣,一切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来回传送各种材料,卖力的干活。
火辣辣的太阳把脸晒得红通红通,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流入眼睛,嘴角一种咸涩的感觉,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吧!
偶尔邢建军抬头仰望数米高的脚手架上,他们的身影仿佛在半空飞舞。只到隐约看到黄色的安全帽在跃动。每一处的施工现场都能看到他们对工作的尽职。
就这样年轻的少年邢建军在工地上开始了他的日复一日的打工生涯。
邢建军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有生病丧失劳动能力的母亲,全家靠父亲一人打工维持生计,全家是入不敷出,勉强维持高三时快要辍学,靠基金会的资助读完高三,趁着暑假的时间,赶紧赚学费。
出成绩那天,邢建军工地上没法查,中午收工,借工友的手机掏出皱巴巴的纸,压压紧张的心情,手哆嗦着不熟练的按着手机的按键,邢建军查了两遍。
杂牌子手机卡的要命但听筒的音量很大两遍都是580分,同乡问他:“小军查到了,考的怎么样?”“还可以吧。”邢建军茫然的答道。
邢建军已经习惯了工地的生活,高强度的劳动已经让他变得麻木,长时间的疲惫,让他觉得学校的生活已经离他很远,自己好像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了。
成绩如何他已经激动不起来了,再说也没有人跟他分享这份快乐。
他的存在本来就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他努力的憧憬着大学的生活场景,想着选个怎样的大学,他跑去问工头工钱什么时间结算,工头的回答是这样的:“过年结清,不月月发可以借生活费。”
这跟他来的时候问的完全不对,当时的回答是:“月底就发,不拖欠,不干的话随时结清。”这不对呀,邢建军还想拉着工头要说清楚,工头连理都没有理他扬长而去。
邢建军回工棚问工友,工友的回答让他心凉了半截:“工程款结下来,才能算工资,平时借款都是工头垫的,大家都习惯了过年结款。”邢建军也失去了去找工头理论的劲头。
大学生活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都鼓不起勇气去学校填报志愿,他似乎要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因为他付不起学费,没有生活费,甚至连上学的车票都买不起。
直到他弟弟,领着阳城理工的招生人员找到他,他的眼里枯黄的头发下的眼神里才泛出少许神采。
最终他决定选阳城理工,压倒他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是24000块钱的现金,虽然是专科不是他想上的本科院校。
但他不想父亲再如他那般劳累的在工地上劳作,他还有上学的弟弟妹妹还有生病的母亲,正如无耻的张小溪的想的一样,贫寒的少年很难拒绝那么厚厚的一摞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