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楼正羽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这功亏一篑的符篆图案，并没有气馁恼怒，看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微微定了定神，又再度提笔蘸墨，开始勾画符篆。
从最初的总差灵犀一笔，到开始慢慢得心应手起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楼净羽看着宣纸上已经连续第三个完成的聚灵符篆，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小木小杏两人说道：“你们先去吃午饭，接下来不用你们帮忙了。”
小木小杏自然是不会答应丢下楼净羽自己去吃饭，小杏抢先说道：“我们不饿，等少爷忙完再去吃也是可以的。”
楼净羽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小木小杏听到楼净羽的理由，也没有借口再待下去，只得遵从楼净羽的吩咐走了出去。
书房里，楼净羽就地坐下盘腿调息，身后的窗户微微开着，阵阵凉风吹得书桌上的宣纸“朔朔”作响，也吹得楼净羽头发飞扬，但各有压纸石等重物压着，书桌上的物品也不会被吹落地上。
画符篆是一件需要极度集中精神、极为耗损精气神的事情，虽然只是用墨水拓画，算不上真正的符篆，但同样也极为耗损体力精神，再加上因为昨天才受过伤，所以此时楼净羽已经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需要稍作调息才能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调息一会之后，楼净羽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书桌，取出早上周伯送过来的妖血黄纸，用压纸石压住那一叠黄纸，再用一个新的砚台装着那灵气洋溢的妖血。
楼净羽从笔架上再次拿起那支刚才清洗过的小毫，从压纸石下抽出一张黄纸，凝神看了片刻，才提笔蘸了蘸妖血，开始在黄纸之上勾画符篆。
符篆的勾画，对于毛笔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最重要的是妖血的品阶与符篆图案的繁简程度，就连黄纸也只是作承载作用而已。
当然如果有一支身为灵器的小毫的话，必定是事半功倍，所以符篆师最渴望的就是儒家高阶修者用过的小毫与蕴含着天地灵气的墨锭，与妖血只是蕴含灵气不同，儒家圣人有口含天宪之能，所以以儒家器物制成的符篆，威能也会好上许多。
而符篆师第二喜欢的当然就是那些高阶修者妖者的精血，每有高阶修者要求刻画符篆，符篆师一般都很少要其他报酬，而是要求修者本身的精血或者高阶妖者的精血，一部分用来给那委托者刻画符篆，一部分则自己收入囊中，用来备用。
“嘶——”
楼净羽皱了皱眉，在一大张宣纸上勾画始终与小小的黄纸不同，看着这勾画失败而化为灰烬的符纸，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摇了摇头之后又抽出一张符纸继续勾画起来。
再经过了一段时间，楼净羽眼神专注地看着笔下的符纸，谨慎地勾完最后一笔，仍是不敢放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书桌上那张小小的黄纸。
在最后的一笔完成之后，符篆忽地泛起一阵微弱的亮白光，房间内的灵气被符篆所吸引，在符篆上空聚集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又恢复平静，亮光隐去。
“呼——”
第二张符篆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楼正羽轻轻地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刚才因为紧张而紧绷的右臂，拿起另一块压纸石压着这第一张成功的聚灵符篆，然后又抽出一张黄纸，开始新的勾勒。
接下来的勾画越来越顺利，所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其实如果掌握了其精髓的话，对于这种简单的符篆失败率并不会很高。
学习符篆最烦恼的是初学者要花费大量的妖血去寻找那一丝灵感，即便是低阶也同样价格不菲的妖血让那些只有薄弱经济实力的初学者伤透了脑筋，师门不可能任由给予，除非是太过惊才艳艳的天才，师门才会大力投资。
大多数符篆师的道路都是坎坷非常，很多初学者都是自己进入深山去猎杀妖物来获取妖血，练习勾勒符篆。
这也造成了那些出师的符篆师每一次的交易都是漫天要价，恨不得一次就连本带利地赚回来。
偏偏那些有需求的人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有求于人，除非实力势力卓越，才能让对方稍稍收敛。
楼净羽则是占了重生的便宜，对于这种极其需要经验灵感的本事稍加练习之后便是手到拈来。
这一整天，直到晚上，除了吃饭以外，楼净羽都呆在了书房之内勾画符篆。
小木在华婉清的吩咐下送了两次糕点过来，楼净羽也不拒绝，感觉到体力不支了就吃一两块糕点，再喝上一小口香茗，盘腿吐纳恢复体力。
也幸好楼净羽精神还算清醒，也足够集中，不止是在勾画符篆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发生拿着糕点顺手蘸墨，然后送进嘴里这类事情。
将近三十张的黄纸，只剩下了几张。
“嗤——”
在连续第二次失败之后，楼净羽感觉到自己精气神的不支，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终于放下了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将那眩晕感驱赶之后，开始收拾这书桌上的东西。
将剩余的妖血装回瓶子之后，楼净羽从压刀石下拿出那二十多张的聚灵符篆逐张逐张地端详着，不停地点点头，总体还算满意。
除了一开始失败的一张，还有体力不支时失败的几张之外，其他的都顺利或有惊无险地完成，再除去剩下的几张黄纸，完成的聚灵符篆一共有二十三张。
质量说不上上乘，毕竟很久都没勾画过，手艺生疏了些，只不过以这些材料来说，成品也算得上中上品阶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符篆已经满足了楼净羽的需求。
走出书房，小木依旧是等待在门口外面，看到楼净羽出来之后，上前几步道：“少爷，浴房已经准备好热水了。”
“嗯。”楼净羽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
——
房间内，刚冲完热水浴躺在床上的楼净羽只觉得全身轻松，但却毫无睡意，眼睛明亮。
“还是得找个机会进入衍灵境界啊……”楼净羽看着床顶上的床帘喃喃自语。
与黄华晏等人一战之后，他发现即便是自己身经百战，兼之习有各种古老技诀，在境界落后的情况下也非常吃力，大多数时候只能赚一手对面的轻敌。
低层修者为脱凡、入微、衍灵三境；中层修者则为晋桥、游神、拓府三境；而上层修者，则是敕山、谏海、闲云三境。
其中晋桥与敕山又称为修者的两大分水岭。
晋桥境内有五门，“贪嗔痴慢疑”，唯有破此五门，才算是真正踏入桥中，开始长生之途。
而敕山，则代表着修者已经有能力去敕封山头，开宗立派，也是一个莫大的象征。
至于其他的境界，游神则是指神识离体，云游千里观天下；拓府则是指泥丸拓府，方寸之地藏洞天。
而谏海者已经有了号令诸海、知悉天道、一语成谶之威，与儒家圣人的口含天宪有异曲同工之理。
至于第九境闲云者，前人并没有做过多的赘述，只有寥寥五个字。
“天地大可去。”
楼净羽想要由脱凡一举进入衍灵甚至晋桥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本来就是二境的修者，兼之有着拓府境的神魂。
虽然受身体所限，但要是配合符篆的话，有很大的机会由筑桥一举升至晋桥境，受阻于晋桥五门前。
毕竟勾画符篆对于境界的要求不是十分苛刻，只是神识越强大，自然也就越轻松领会那些符篆的勾画之法罢了，所以以武者二境来刻画符篆，楼净羽并不是没有信心。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神魂异于寻常的入微者，一旦衍灵，声势必定浩大非常，想要不引来一些老怪物都难。
再来，一旦贸然衍灵，解开神魂的封印，没能及时再度设封，这具躯体必定会容不下自己的神魂，到时就有可能会像被撑破的瓷器一样，总之后果不堪设想，楼净羽承受不起。
所以对于衍灵一事，若无万全对策或者迫不得已，楼净羽都不会选择在皇都里完成。
“烦呐……”
夜色里，床上楼净羽的脸皱成了一团。
——
——
一大清早，楼净羽就翻身起来，虽然昨天睡眠不算十分好，但计划好的事他不想乱改变。
小木小杏看着楼正羽站在院子的空地上打量着自己的房子，时不时又看两眼小木小杏的房子，都有些不明所以。
小杏看着楼净羽拉了拉小木的衣摆，有些没底气地说道：“小木姐，少爷在干嘛？该不会是嫌自己的房间不够大，想将我们的房间也一并占为己有吧？”
小木失笑地摇了摇头，握了握小杏的手说道：“想什么呢，少爷不会这样做的，再说了，即便是将我们的房间占为己有，将军和夫人也会给我们重新安排的。”
小杏听了小木的话，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也是，将军和夫人怎么会任由少爷胡来嘛。”
楼净羽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打量好位置之后，看了看两人，吓得小杏缩了一下脖子，暗自吐了吐舌头低声嘀咕道：“少爷没听到，少爷没听到……”
楼净羽看着小杏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向她们两人说道：“这个你们先收着，等会我让你们吃你们再吃。”
“什么来的？”
小杏接过了瓶子，拔开了上面的瓶塞将瓶子凑到跟前闻了闻，撅着眉头嘟囔道：“一股药味。”
小木率先反应过来，看着楼净羽吃惊地道：“丹药？”
楼净羽点了点头。
“这不能要，太贵重了，少爷还是自己留着吧。”
楼净羽边走回房间边摆摆手，说道：“多出来的，我不缺，你们拿着吧。”
走到房门，楼净羽转过身看着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人，失笑地说道：“我拿给你们与我父亲亲自拿给你们有什么不同吗？”
看着走进房间的楼净羽，就连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小杏也有些发愣，愣是忘记了将手中的瓶子塞子塞回去，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小木问道：“小木姐，怎么办？”
小木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既然少爷不肯收回去，那就先收着吧，等他以后要用了再还给他。”
楼净羽很快就拿着一叠聚灵符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自己房间内的墙壁床木上零零星星贴了十多张的聚灵符篆，就连天花板上也有。
走出来之后，楼净羽在自己与小木小杏房间的窗户上一路贴过去，然后一把推开了两人房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等等——”
后面传来了一个慌乱尖锐的声音，将楼净羽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