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是云国乃至周围几个国家公认的第一长江，几乎横跨整个云国，穿过云国七郡之五，另外两郡地也是有支流的。
从上游至赤水郡，花费羽仙三个月时间，接下来还要有一个月的路程，没有说原因，宁枫就被一直囚禁在小舟上。
说是囚禁，其实还是比较自由的，她只是不允许宁枫离开而已。
经过另一处小城镇，因为青袍男子的原因，再也没有人不小心掉下云江。
除了原本就在船上的羽仙外，宁枫也渐渐有了名气，也就多了那三言两语，当然不是赞美，更多的是嫉妒与羡慕。
还有人称宁枫与羽仙是一伙的，都是杀人嗜血的大妖魔，吃人不吐骨头，不吃人倒吐骨头。
意外是有的，小船经过下河郡，也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站，鄂，是，对宁枫来说确实是旅行。
观美景，吃美食，赏美女，这不是旅行这是啥，不过天天吃鱼是会吐的，宁枫深受其害，以至于发誓以后再也不吃水产了。
话说下河郡临近海洋，物产丰富，又是行商集中地，城里的各色人数不胜数，常常闹出强那暴杀那人的丑事。
但是官商结合，谁又能阻止的了？天高皇帝远，在这里官就是王法，钱就是王法。
一个富家子弟，靠着家里撑腰，那可是狂的不可一世，肆无忌惮，诱拐良家少女，不知迫害多少家庭。
现如今三十出头，早已成家就是不会立业，家里小妾一大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酒色具沾，赌毒有名的人物，自己却没啥本事。
遇见事，不合自己心意了，就闹得别人家破人亡，倒是没瞎了二世祖的名号。
平常里干的那些事，端的人神公愤，与他比起来，安少爷绝对是良家少男，做的坏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倒也和家室有关，一个城主府，是管事的，一个富商，完全的暴发户。
看见羽仙那眼神简直简直了，恨不得将眼睛扣下来，扔进水里。
“嘿嘿，大少这可是个极品啊，要身段有身段，一股子骚劲，看上去还挺年轻，可能还是个处”一个脸色极差，一看就是沉迷酒色，身体被掏空的男子，猥琐至极，谄媚的说道。
“是啊，大少要不要上了她，这可是要爽上天啊，咱们把她抓起来……”
大少眼神冒着精光似的，满脸淫邪“哈哈，我也想啊，不过那可是魔女，到时候没有玩到，反而被她弄死了可不值得”边说边擦去嘴角的口水。
“传的是挺厉害的，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嘛，不过那不是还有个小子在上面吗么，他能活下来，大少怎么不能。”
“对啊，那美女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哪有传的那么邪乎，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这样的，我们玩过不少，不会看错”
“这……”大少见色起意，不过还是不敢。
“嘿嘿，我们可以这样啊……”几人围在一起商量。
“好，就按你说的，等会我玩过后，也给你们爽爽”
“嘿嘿”
“哈哈”
一阵鬼哭狼嚎。
水汽蒸腾，微风又起，清晨熙光微照，波光艳艳，薄雾朦胧。
这座城里没有横跨云江的大桥，所有人都站在岸边观看，但是却看得不清楚，隐隐约约的能够小船上伊人的身形。
不但没有因为离得远，使羽仙的美消减丝毫，反而有种朦胧的魅惑，看得不真切，却使得在薄雾下多了一点妖媚。
“快快，随便找几个没啥势力的二傻子就行”大少狠狠的说。
“大少等我们，我们去去就来，哈哈”
见几人在岸边来回走动，青袍男子自然注意到，但是没有多想，毕竟没有人会自己找死，就算有，相信自己也能阻止，宁枫那样的事，他可不会允许再次发生。
可有时事与愿违，也是事在人为，大少几个为了能够试出是否会有危险，可不是只准备对付一个人，他四个跟班各自找准目标，一起下手。
“推”
大少示意几人动手，将四个毫不相关，只是凑热闹的人推下云江。
江堤很高，稍有不慎就会滚落下去，所以大部分人都稍远堤面内侧，不过也有不怕死用生命凑热闹的。
就有四个人被选中，他们大叫着，斜向下的滚落。
“啊”
“谁推我”
“……”
“嘎嘎，大少看好了”
用力向前推出，四个人打着滚向下滚落，他们本是来看热闹的，直想当一会观众，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玩了一把演员的技术活。
“啊……”
四声大叫，他们发现自己身体摔下去，可惜晚了一步。
没有人预料到，更没有想到会有几人同时发生这样的事。
然后，结果是青袍男子立刻出手，但是他们四个离的太远，之抓住其中三个，还有一个在他动身救下第二个人时就滚入水中。
青石小心的躲在少主看不到的地方，心悸的看着自家主子满脸的青筋，一副快要气昏过去的样子，一个激灵，自己和少主站在对面，各自守一面江堤，根本没机会营救。
“咯……咯”
一阵撮牙花的声音，青袍男子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不就看会美女嘛，“唉，瑶汐不会怪我吧”
“看来也是自作多情”自嘲一番。
“想死？依少主的性子，背后捅刀子，让四个掉进水里的人，恐怕是活不了了，不过也真该死”青石也是恨恨的想。
青袍男子双手握的“咔咔”直响，怕是气的不轻，不过羽仙还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
“死几个人，云门不会过问的是吧，那他们就不要活了。”
滚落下去的那个人，刚刚接触水面，立刻有念力袭来，顿时身死，凡人那里抵抗得了。
羽仙微微一顿，然后没有任何反应的，继续站在小船上。
“这……这就死了”
宁枫惊恐的看着死人漂浮在江面上，自从自己活着来到这里，他可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死人，而且就在自己面前。
岸边的人一个个惊呼，死人了，事情可就大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直直的盯着江面。
那几个恶少也是一阵后怕，“幸好刚才是拿别人做的实验，自己要是死了，那就太不值了，以后再有这样危险的事，看来还是不能自己亲上啊”几人心中这样想到。
接下来两天，宁枫没有说话，也是到今天中午才吃了几口鱼肉，不知道吃腻了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突然变得沉默，小船显得更加的幽静。
“第一次看到死人？”
“不是”宁枫愣了愣，还是回答了
“小时候村里有过的”
“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很无辜的被人推下来，难道这样就要死么？决定生死那么简单！”宁枫还是难以接受。
“一个人而已，重要吗？不重要吧。”似是回答，又是自言自语。
“如果我没有能力抵抗，恐怕现在也飘在江面，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真的不重要吗？”虽然羽仙回答他，让他很高兴，但是对于她无视生命的愤怒，依旧不能消减。
“每天都在死人，他们有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死就死了”羽仙转过身，看着宁枫冷冷的说。
“更何况，我杀人，也用不着你来管吧。”
看到那绝世之容，宁枫盯着眼前白皙，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仙子姐姐……”
“叫我羽仙！”
“好，羽仙”
宁枫静下心，慢慢说“之前你说过，杀得人太多了，不想再杀人，你明明厌弃，怎么还会？”
“嗯……”
羽仙转身背对着宁枫，沉默好久，想到了那个抛弃自己的人，她叹口气，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背叛你，你会怎样？是爱？是恨？”
“鄂……”
“呵呵，忘了，你还小”
宁枫一脸愕然心说仙子姐姐脑子转的也太快了，说着杀人的事，咋就扯到情情爱爱的，还自己爱的人，有吗？
“鄂，有吧，爷爷是的，嗯……仙子姐姐也算吧”心想，宁枫不是非常笃定。
“是会难过，但是说恨就有些过了吧”他想了想还是回答。
“过了？……”羽仙轻摇了下头，原本想要反驳，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事，忽然俯下身子，玉指拨了拨水面。
“偏执吗？”又摇了摇头，心中觉得宁枫只是个小孩，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回避。
虽然看上去，她是二十岁左右模样，但实际年龄却足以和宁枫母亲称姐妹。
好像宁枫没有母亲……
“不过杀人也是没错的，杀了又能怎样，他们只是凡人而已，嗯，是的，死了也就死了吧，怎么反抗！，难道还有人为他们报仇”
“即便是有，我也受下了。”
“仙子姐姐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不会口是心非？”宁枫反正是一时迷了心窍，觉得在羽仙美貌下怎会有着魔鬼一样的心。
“凡人之间的名利争夺、世家传承、朝代更替，哪一个不是要杀人，要死人的。”
“这些不论，之前那个人就是被推下来的，和你一样，这不是被人暗害吗，是他们杀的，也是我杀的，死了就死了。”
“修行者也是如此，谁能逃得掉，更何况死了又算什么，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羽仙闭上眼似乎想起什么，不愿面对。
“若是再来一次，我还会吗？会吧？”羽仙转过身，沿着云江向来路看去，随后眼眉低垂，似是缅怀过去。
说着无关的已经被她选择忘记的事。
原本交浅言深的事，一般羽仙是不会做的，但是杀了那么多人，有想起那个人，心中压抑难耐，就是想要找人倾诉，在她看来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而且宁枫不适合让她来倾诉。
所以大多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奈。
“这次回去，应该会好的”似是看开，又像是彻底决断。
羽仙随意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可以说言不由衷，但又是真实感受，时不时又有些交浅言深，语无伦次。
拿得起，却放不下，心中有，恨难休。正是她过去的性格。
可是，近三个多月来的经历，亲身见证、亲手决断二百多人的生死，感受着弱小的、毫无反抗死去的那些人死前的愤和怨，以及逐渐冰冷的心，现在的羽仙，比过去改变太多。
至于那里改变，她自己都很难弄明白，明明她是在另外一件事上，遇到心结，却通过杀戮，尘封在内心深处。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目前只有这种办法。
“云江的事你就不要再问了，生杀与否”
“我自有评断”
羽仙闭上美目，轻轻且缓缓的说出口，转过身，江风吹起裙摆，迎着晚霞，感受着夕阳渐落，像是一头掉队的受伤大雁，挽起伤口，继续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