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牵挂,步子也不自觉地比往常快了很多。只得一刻钟,林小虎就走完了平常半个时辰的路程。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一面高约三丈的木制牌坊映入眼帘,居中坊面“泾河村”三个龙飞凤舞般的大字以草书写就,右侧刻有上联“泾水通南北,沃野千里”,左侧刻有下联“河泥养东西,富农万家”。
泾河村,占地约有三顷,四面环山,只在村西有一条小道通往山外。村庄坐落在山谷之间,村北山崖之上有道瀑布,流水常年不断,久而久之便在谷底形成了一个水塘,塘内之水清澈透亮,一眼就能看到塘底。村中农妇常到此打水洗衣淘米择菜,后有前贤组织劳力在村中南北方向挖土开河,将塘水引流过了整个村庄,极大地方便了农耕灌溉和日常生活。
因是南北走向,又横贯整个村庄,于是这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被命名为“横河泾”,泾河村之名也由此而来。
此地正是林小虎幼时撒尿和泥,追狗撵鸡的地方。快步通过牌坊,林小虎拎着刚从镇上抓的药匆匆往家赶。
林小虎家在村子西南,泾河村大部分村民都居住在此,只有少部分散落在村子四周。走过牌坊两里地后一个右拐,再向前十几丈便是林小虎家。
林小虎伸手去推竹篾编就的院门,“吱呀”一声,院门随手而开。一道黑影从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嗖”的一声就蹿到了林小虎面前,把身子在他身上使劲来回地蹭来蹭去,尾巴还不停地来回摇晃,原来是一条健壮的小黑狗在跟他传情达意。
林小虎伸手在小黑狗头上揉了一把,从怀中的油纸包里掏出一根肉骨头递给它,等它接过骨头,又拍拍它的脑袋。“黑怪,自己去旁边玩吧,等我得空再来找你玩。”
好似真的听懂了林小虎说的话语,小黑狗又亲昵地蹭了蹭林小虎的腿,心满意足地叼着骨头跑到一旁去大快朵颐了。
林小虎走入里屋,爷爷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响,他睁开眼睛。看到是林小虎,脸上顿时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伸出唯一能动弹的左手,朝着林小虎招了招手,又拍了拍床沿,示意他过来坐下。
林小虎走到床前坐下,爷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又用手比划了几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旁人难解其意的话。
“爷爷您是说凰妹在厨房帮您做饭吧。”,林小虎说道,爷爷吃力地点了点头,又用手推他走。
“好啦好啦,我去帮忙,顺便把药给您熬了,我走了啊,您好好躺着。”
林小虎起身向厨房走去,刚到厨房门口,一股饭香扑鼻而来。一个略显瘦削的娇小身形正在切着菜,正是林小虎刚才提及的“凰妹”。
“凰妹”芳名“毕仙凰”,今年芳龄十七,比林小虎小了一岁,是林小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居。她家在山上种有好几十亩林地,以果树为主,林小虎爷爷身体健康的时候也常带着林小虎去帮忙打零工。一家人虽说辛苦,可每年的收入亦是不菲,在泾河村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农户人家淳朴善良,两户邻居就好得跟一家人一样,经常互相帮衬相互扶持。要不是爷爷突然病倒,怕拖累了人家,很可能林小虎早就娶了凰妹,从此恩爱白头双宿双飞了呢。
凰妹的父母早就把林小虎视若亲出,那真是当儿子般对待。有了他们的帮衬,林小虎才能将爷爷服侍得如此周全。要是光靠他自己,断然是做不到今天这么周全的。
林小虎步入厨房,凰妹闻听脚步声响,回头一望,见是林小虎。顿时脸上灿开了笑容,如春花般烂漫。
“小虎哥,你回来啦,此次野鸦岭之行还顺利吗?”黄鹂般的清脆声音声声入耳,轻轻敲打着少年的心房。
“很顺利,这次的主顾是个知书达礼的翩翩公子,出手也大方得紧,讲了只要三两银子,他硬是塞给我五两”林小虎将手中的药置入药罐,加入清水,盖上盖子,放于药炉之上生火熬煎。
“还有这等人物?下回要是有机会,那可得好好感谢于他。”
“那是自然,等得空了,咱俩带上黑怪,去横河泾撒网,捕它一网横河鲈,制成鲈鱼干赠与那位公子。”
“嗯,好的,那就晌午吧,待服侍阿公吃过饭咱们便去。”
“行,就这么说定了。”林小虎一拍双掌。
“拉勾。”凰妹伸出右手小指。
“不用了吧…”林小虎以手扶额。
“一定要拉!”一声娇嗔。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林小虎也伸出右手,轻轻地勾住了凰妹的手指。
似有看不见的电流通过两人的身体,彼此都是身体微微一颤。凰妹的眼神闪烁着甜蜜的光芒,直直地沁入林小虎的心扉,魂飞天外。
手指一勾即散,彼此的余温却像是化作了对方的温度,永远不再离散。
凰妹娇羞地转过身,脸蛋红得胜过那秋天的枫叶,一时美艳不可方物。
林小虎盯着炉火,心思却早已飘到天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晌午,毒辣辣的日头挂在天上,知了躲在树枝里高声歌唱。
得益于身居山林,即便是六月盛夏,气温也不会太高,总有流动的清风吹散那燎人的炙热。
一叶扁舟穿行于横河泾上,一位少女坐在船尾持桨划行,一位少年立于船头手持渔网撒网捕鱼,一条黑狗站在少年身旁欢奔雀跃。
阳光洒在湖面,微风轻拂,水波粼粼。桨叶划过,闪动的光芒犹如明珠泻地。撒下的渔网好似要网住这迷人美景,又好似要网住这美妙时光。
太阳渐渐西沉,小舟开始返航,鱼儿堆满了船舱,笑容浮上了脸庞。
惟愿平生能若是,不叹殿堂伴君迟!佳偶良配两相欢,曲途同行也是直!
正是:小舟小河小男女,大情大爱大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