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桐一夜未眠,静坐一宿,如木头一般,灵狐也不吵闹。第二日天微微亮之时,按惯例担水,砍柴,巡山……
日复一日,转眼已过去三个多月。赵桐已适应这里的修真生活。担水,砍柴等体力活儿,即使不用灵气催使,也能手到擒来。识遍了药园子的草药,名称,药性,用途,如何炼制成丹,如数家珍。那林虚子的法阵,赵桐愈学愈觉玄妙,闲暇之时,竟也能摆出些许简易之阵。观星卜卦,推演祸福,赵桐自知略懂皮毛,也无太多精力顾及。打坐念经,自不在话下。参选悟道,亦略有所获……
随着体内灵气聚集增多,赵桐竟也能催动灵气为己用,一些简易的法术倒也能使用一二。令赵桐大感意外的,在灵气的催动之下,竟在浩瀚死寂的识海之中激起一朵浪花,那浪花里飞出一丝神识。游走于赵桐体内,不知所踪。他多次尝试召唤神识,却毫无回应。赵桐苦笑一番,也只好作罢。
四个多月,赵桐竟也到了炼气四阶。这种变化,倒令秀儿惊异。间或出关之时,对赵桐指导一番,交待一些任务,复又回到洞府之中。自从上次误服了丹药,炼气阶段的丹药对赵桐而言再无功效。他按部就班,勤于修炼,务求打好根基。初涉修真世界,才觉修真界浩瀚无边,如那汪洋大海,而自身却犹如沧海一粟,他反觉时光如逝,丝毫不敢耽搁。秀儿偶尔探望,见那孩童如此用心,倒也不去打扰。巡视一番,禀过道人,亦去修行去了。那珠儿自从得了宝贝,四个多月再无踏出洞府半步。
这一日,赵桐忙完山中事务,打坐在青石台旁的大树下。只听得山脚下传来一阵声响,原来有人打开了山中的法阵。赵桐有些好奇,正要起身去查探一番。谁知,道场外翩然而至二人。二人悬在半空,为首的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披肩,额头上带着晶莹闪光的头饰,脸上遮着白色的面纱,身穿华丽的淡紫色长裙,腰间坠着玉佩,淡蓝色的蔽膝上,缀满花纹,双臂间环绕着两条粉色的丝巾,长长的丝巾迎风飘舞。如此婀娜多姿的仙子,赵桐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如同见到了那画中仙一般。赵桐一怔,但听得一女童一声传来:“好大胆的童子,还不快快收了大阵,跪迎我家仙子。”赵桐回过神儿来,但见那紫衣仙子旁边赫然飞舞着一女童子,那女童模样俊秀,淡绿色的长裙过膝,足上踏着一双淡绿的短靴。体态轻盈,身后却长着薄如蝉翼的双翅,那双翅五光十色,煞是迷人。“大胆,还敢再看。”赵桐正欲辩解,那紫衣仙子道:“蝶儿,休得无礼。小童子,汝是何人?怎么本仙子从未见过?”
“回禀仙子,弟子乃林仙人座下大弟子赵桐,法号玄青。未请教仙子法号,好禀告师傅他老人家知晓。这看守山中事务,乃弟子本分,还望仙子见谅。仙子冰清玉洁,超凡脱俗,弟子一时被仙子美貌所惊道,适才若有冒犯,还请仙子宽恕一二。”赵桐起身,拱手回复道。
“好个乖巧的童儿,和秀儿那丫头竟是一般。难怪!本尊觉得面生,原来师兄新收徒儿。见了师叔还不跪拜?”仙子瞧了瞧赵桐。
赵桐听是师叔来访,也不敢怠慢。躬身一拜,说道:“弟子不知师叔大驾光临,还望师叔饶恕小童。弟子这就通禀。”但见他从袖中拿出一道灵符,嘴上念叨一番,手指一指,那道符化为一道青光飞了出去。赵桐又躬身一拜,说道:“还请仙子稍待片刻,弟子已通传。”“往日里,我等来此,畅行无阻。一个大胆的小童也敢拦阻。”那女童一脸不满,在一旁飞来飞去。那仙子却也不说。
片刻过后,一道白光飞来,正是秀儿。她赶忙收了大阵,迎了过来,嘴里欢喜地说道:“奴婢这几日在洞府修行,总听得那喜鹊之声,暗自揣摩会有何等好事临门呢,却是仙子姐姐大驾光临。自上次一别,妹妹朝思暮想能和姐姐相会,不成想今日得见姐姐蓉颜,竟如愿以偿。姐姐屈尊驾临,妹妹见驾来迟,还望姐姐恕罪。”说完,便来到赵桐身旁,躬身拜那仙子。
“秀儿妹妹这番话,甚合吾意。如此伶牙俐齿,楚楚动人,难怪师兄他不舍得。也罢,哪天选个良辰吉时,姐姐与妹妹说媒,让师兄收妹妹当侍妾可好?”那仙子隔着面纱,掩齿而笑。
“羞煞奴婢。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了,妹妹从未有如此痴心妄想之念。奴婢,已通禀主人,主人即可出关与姐姐相见。主人吩咐请姐姐到观内稍坐。”秀儿又一拜,躬身相请。
“不忙,姐姐就此等师兄一时片刻,也无妨。”那仙子止住了笑声。
话音还未落,一声大笑传来。一道青虹飞临,缓缓落下一人。“师妹可是稀客啊,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师妹怎会屈尊,驾临敝处?”那林虚子停在半空,笑着说道。“师兄可是明知故问啊,师妹可是来过些许次了,每次秀儿都通禀,师兄远游。没成想,这一别竟是百年,师妹还纳闷,师兄把师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吧?师兄如今已是元婴大圆满了。可喜可贺。”那仙子笑着回道。“师妹还是如此俏皮,师兄怎敢忘却。是啊,白驹过隙,可师妹却越发光彩照人。师兄却满头白花,垂垂老矣。师妹还是随师兄,观内说话。”
“不敢,这山门不大,我玄天宗的规矩可是越来越多。”那仙子止住了笑容。
赵桐一惊,早已明白,连忙躬身谢罪。
“师妹这话可就见外了,这桐儿是为兄新收的大弟子,不懂规矩。汝可是他师叔,怎可与自家师侄一般见识。倒是师兄的不是,这收徒也未曾通告尔等。师兄的秉性,师妹自知,不想费如此周折。适才桐儿无礼,还不赶紧稽首请罪,师叔他老人家定会宽恕一二。”林虚子还是满脸的笑容。
赵桐赶紧跪拜,口中说道:“请恕师侄怠慢之罪。桐儿自知失了礼,任凭师叔处罚。”
那仙子这才消了气,笑着说道:“起来吧,倒不是师叔有意为难。我玄天宗乃玄门第一大宗,规矩自与别处不一。历来看重道统与传承。哪怕有一日,汝贵为天尊,在我玄天宗门下,这礼节可不能失。师叔只是让弟子们都懂些规矩。不过呢,这忠于职守,师叔还是要夸赞一番。行走这天地之间,多些防备之心自是不能少的。孺子可教矣。”这才缓缓落下,那女童收了法身,化作十岁左右的小童,朝着赵桐就是一个鬼脸。赵桐赶忙笑着说道:“谢师叔宽恕之恩,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林虚子迎了那仙子到了观内,其他三人跟随其后。那仙子躬身拜了石像,手中拿出三柱高香,点着后拿在手中,拜了又拜,才把高香插进香炉里,嘴里说道:“弟子慕紫涵,参拜老祖。”这才在左手的椅子上落座,那唤作蝶儿的女童,站在其旁。那林虚子也落座一边,赵桐站在林虚子一侧。那秀儿见状,向林虚子告退,转身出得观内,嘴中说道:“姐姐稍坐,奴婢去备茶。”那慕仙子倒也未阻拦。
“师妹远道而来。为兄也没什么好款待的。这是师兄远游时,得到的几颗火枣。据传服食一颗,寿元可增五百岁,师兄也舍不得独自享用,今日拿出与师妹共享。”林虚子笑着从袖中拿出一把火红色的大枣,足有七八颗。他伸手摆在仙子面前。那仙子看着火枣,竟是一愣。嘴中说道:“师兄好大的口气,还无好款待得。这枣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仙枣,据说服食之后,不仅能增加寿元,还能助其提升法力,增加感悟天道的际遇。此等宝贝,可遇而不可求,师兄是如何得之?”
“莫大的机缘罢了。师妹若是嫌其,那为兄可只有独享了。”林道人就要收手,那慕仙子怎依,抬手就拉开林道人即将合上的手指,从中拿走四颗。那仙子道:“师兄山中可只有四人,师妹那里还有几张嘴呢。”林道人也不怪,笑着说道:“师妹都几百岁的人了,怎还是如此霸道。”“那当然,师门里师兄最受宠。来到此界,又得上天眷顾最多。这造化师妹可不及。这天大的造化,师妹怎可错失。”那慕仙子回道。说完,转身分给蝶儿一颗,收起来两颗,只拿一颗在手中。林道人将手中其余三颗都递给了赵桐,说道:“与汝二位姐姐分食。”
殿中三人服食之后,半晌竟是无语。那火枣的清香,似乎弥漫整个屋子。只有桐儿在一旁,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林道人睁开眼,显得愈发有神儿,他哈哈笑道:“桐儿,怎不服用?”那赵桐如实回禀道:“弟子等秀儿,珠儿姐姐过来,再一同服用。”林道人听后,哈哈大笑。
慕仙子缓缓睁开双目:“果然和传说的一般,既然得了师兄的好处。今日师妹,也有一礼物赠予师侄。”说完,玉手一抓,手中多出一白色笛子。口中说道:“未曾听师兄谈及收徒之事,临行匆忙,也未带好礼,这骨笛乃师叔偶而得之,见师侄温文尔雅,或通音律,就赠予师侄,聊表心意。”说完,那骨笛飞了出去,被赵桐收了,拜谢一番。
此时,秀儿和珠儿也端着茶水来到观内,放好便回到一旁。赵桐将火枣分与二人自不细说。
“师妹,请品此茶。”那慕仙子端过茶杯,刚打开杯盖,一缕清香扑鼻而来。
“好茶,此茶与师兄往日待客之茶,却是大相径庭。”那慕仙子未曾品尝,开口说道。林虚子只是笑笑自顾品茶。仙子看了看杯中那片茶叶,甚是一惊,继而一手撩开面纱,一手将茶水送入口中。竟回味半天,才去品第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