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着一头身形硕壮的幽狼之车,直奔东区而去。撩开车帘,赵桐望向集市,沿途人群涌动,商家林立,街道两侧俱是摆摊的商户,车道内亦有不少乘坐兽车的修真之人。看来此次交易会,吸引了不少修真人士前来,其中不少有元婴之期的老怪。赵桐不敢招惹是非,收了目光。和六师兄攀谈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车子稳稳地停在路子玉指定的位置。车夫停下兽车,笑着说道:“两位客官,半月湾已到。请两位下车。”路子玉与赵桐,先后下了车子。路子玉随手丢出两块上好灵石。那车夫见这器宇不凡的客官,出手阔绰,一脸惊喜,笑道:“客官是否还需要带路的向导,小的认识不少城中精干之人……”路子玉看也没看,摆了摆手中的折扇。
赵桐下得兽车,细细打量这半月湾,实乃一处清净之所,到处是翠绿的竹林,林中鸟兽时鸣,清香扑鼻,云雾缭绕。绿竹做成的牌坊上,上书三个大字:半月湾。走过楼牌,便是一间大的竹房,房子周围俱是仙花围绕,百花齐放,阵阵清香之气。灵石铺路,萤石作灯,昼夜长明,两位妖冶的侍女恭立在大门口,见有贵客到,笑脸相迎。赵桐两人走了进去,细细打量房内。却见房子内金碧辉煌,装饰考究。房间内尽是上千年的灵木铺成,两侧香炉,仙雾缭绕。珠帘漫卷,奇花异草点缀其间。飞仙壁画铺满墙壁。房内左手侧,一貌美女子正在案几前抚琴。正中,白色狐皮作成的绒毯铺地,其上摆着低矮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上好的灵茶,两边坐着三位天仙般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
为首的是位二十多岁模样的紫衣女子,盘着发髻,头戴朱钗,见是熟客到访,起身笑脸相迎,那女子一身香气,面如桃花,妖娆不失端庄。她走到路子玉面前,笑道:“路公子可许久未曾到我半月湾来了,是否早已把我等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卿仙子,这话就见外了不是。路某朝思暮想仙子久矣,今日可否赏光作陪?你我二人促膝长谈,把酒言欢。如何?”路子玉笑着回道。
“妾身可不敢有非分之想。云杉那丫头还不吃了妾身啊?还未请教这位是?”谢云卿一面搭话,一面不忘打量赵桐,见是筑基中期的小辈,却也是面生,不禁问道。
“此乃路某小师弟,赵桐。此番下山带他见见世面。云卿仙子,此次我等为交易大会而来,需住上十日左右。两间上好的客房,一间照旧,一间安排给我这小师弟。可不能慢待他啊。”说罢,路子玉拿出两袋一等上品灵石交予谢云卿。
她收了灵石,吩咐侍女送两位公子歇息。两人跟随着侍女从右侧房门而出。出得房门,赵桐才觉此处别有洞天,门外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桥回转,别苑悠长,处处鸟语花香。到了听月轩,两人进入房内。这间客房建于小山之上,推开房门,屋内香气缭绕,中间木板上放着香炉,茶具。左手边是一张镶玉的灵木床,青纱低垂。再推开后门,则是一池清水,荷叶田田。此处倒也清雅,推开后门,便可坐在木台上,仰望明月。路子玉交待一番,吩咐侍女们好生款待,便独自离去了。没过多久,侍女们端上果盘,甜点,送来上等的灵茶。那女子问道:“敢问公子可需侍琴(寝)之人?”“哦,还有抚琴之人相伴。也好,快快相请。”赵桐许久没再抚琴,见有伴乐之人,自然求之不得。那粉衣女子长袖掩齿笑了起来。粉衣女子退下之后,过了片刻,便有敲门之声。
赵桐请人进得房内,见是一位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貌美女子,明眸善睐,楚楚动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清灵之气,青纱衣裙裹着她柔弱的娇躯,如玉藕一般的肌肤隐约可见。此女炼气段十阶的境界,怀中抱着一方瑶琴。见赵桐盘坐着,她向前躬身一拜,娇羞地说道:“侍女楚如儿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想听何曲?”“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赵某也是喜琴之人。姑娘尽可抚奏而来。佳音共赏。”赵桐请那女子上得前来。
月如弯钩,星夜寂寥,那琴声悠悠,如一道小溪,静静流淌,谁言流水无情,落花有意,那潺潺溪流似在轻轻敲击着心门,似在倾诉女子幽怨的相思。秋风四起,落叶缤纷,幽怨的闺房之中,似有一妙龄之女倾诉枯肠,些许埋怨,丝丝期待,期盼着春暖花开,期待着花好月圆。不觉竟勾起了赵桐些许柔肠。琴声过后,他良久无语。那清灵的女子,见赵桐有些陶醉其中的神态,许久才低声问道:“敢问公子,此曲如何?还望公子雅正。”“甚妙,此曲应是姑娘所作吧?琴声悠扬,诉尽衷肠,姑娘思乡之情绵绵悠长,似在守候离别之人吧。”赵桐缓缓说道。
“公子高雅,妾身琴声之意竟被公子听出。确为妾身所作,唤名半月潇湘。还请公子教我。”那女子一怔,平日里许多客人不喜此种曲子,随意将其打发她离去,今日竟得一知音。楚如儿不想错失机缘,想必这位前辈定有妙音,她恳求道。
“姑娘过誉了,许久未动琴弦,竟有些许手痒。那在下就献丑了。”赵桐起身走到琴旁,楚如儿盘坐在一侧。他席地而坐,闭上双目。轻轻抚动琴声弦,只听得那玄妙之极的音律从听月轩中传出,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回荡。如丝如玉,滋养着魂灵,触摸着柔软的心田,一波秋水未平,一波又起,荡起层层涟漪,流淌在血脉之间。此处百鸟停住了鸣叫,灵花异草屏住了花香,似在聆听着扣人心魂的仙音。
过了片刻,琴声才停住,四周万籁俱静。房间内楚如儿痴痴地跪坐在一旁,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之感油生。一滴泪花从眼角落下,顺着她的玉颊而下。许久她才从琴声中回过神儿来,拿出方帕擦拭眼角。赵桐此时,已坐回案几对面,品着灵茶。他邀姑娘一道品茶。见推辞不得,楚如儿只得坐到跟前。“先生,此曲实乃仙曲,想必定是仙佛才能有幸听闻。今日小女子竟得一闻,三生有幸,还请先生教我。”楚如儿放下手中的玉杯,稽首而拜。
赵桐阻止道:“不瞒姑娘,此曲确为仙音,赵某也是从她人之处学来,曾与人相约,此曲不得外传,恕赵某不能相授。”他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先生有难处,如儿不便强求。如儿虽命薄如纸,无此仙缘。却也知知音难求,如儿愿意做先生侍妾,追随先生左右,以求此音。”楚如儿轻声道,又欲拜求。
赵桐阻止道:“姑娘误解赵某之意了,此曲不能传予第三人。且此曲姑娘若得,反而不妙,会害了姑娘。怕是要寒了姑娘之意。”
楚如儿有些凄然,暗自感叹仙曲就在咫尺,却无缘习得,不觉怆然泪下。赵桐见此女子竟如此用心,勉强地说道:“既然姑娘诚心相求,那赵某实言相告,适才赵某只是弹了此曲的半阙。若姑娘能做到赵某提的三个条件,赵某将此曲半阙赠予姑娘。”楚如儿见有回转之机,欢喜起来,连忙答道:“先生有何条件,尽可道来,小女子定然尽心尽力。”
“其一,今日之事,切不可与外人道也。其二,拜入九天玄女宫门下。其三,需结丹之境。”赵桐所提条件只有第三条稍难,也知届时已错过最佳习琴阶段。他只是有意试探下此女子的决心和毅力,此女子极通音律,赵桐虽改动了这上半阙的曲谱,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是非,却也被她识得。
楚如儿听其三个条件,确感第三个条件有些棘手,但此等天赐良机若错失,便饮恨终生。她略作思考,当即答应了此事。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如儿想请先生替妾身赎身,若非如此,如儿即便有心,却不得踏出此地半步,妾身愿以身相许。”说罢,害羞得向前来,要替赵桐宽衣解带。
赵桐连忙躲避,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赵某替姑娘赎身便是。”他从怀中拿出两袋上品灵石,问道:“可够用否?”楚如儿点点头说道:“这两年,妾身也已积攒下一袋,想必是够了。”“既然如此,那赵某索性善事做到底,是否还有善缘,也看姑娘的造化了。”说罢,他又拿出一袋上品灵石交予楚如儿。楚如儿收了灵石,拜了又拜。二人在那房中,竟一夜无事,丝竹之声,不绝入耳……
此事,后来竟被六师兄拿来当笑料,被师兄、师姐们戏谑一番。
第二日一早,路子玉带着赵桐从半月湾后门而出,两人雇了一头兽车,直奔交易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