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黑地广场上人们议论纷纷。
“嘿，我听说落日山脉有大机缘，去了的人都没回来。”小道消息到处流传。
“扯你的把。”有人说道。
“哇，好大的场面。”云紫瑶昨日就与玲珑买来面纱，此时带着白色面纱，满脸兴奋。
黑地广场是黑地居民日常集结地，黑石铺就偌大广场此时站满了人，随便一看，已经有数万人之众，王磊土和朱风流手下的人不断维持着广场的秩序。生活在黑地的人哪有几个脾气好的，互相推搡间就要搏命，已经有数人被打晕拖出广场，也震撼了其他想要惹事的人。
客栈离广场本身就有些距离，加上一些收拾，给玲珑姨留了纸条，陈风一行人来到广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广场上人满为患。
“哎，韩哥！”陈风眼尖，看到指挥手下维持秩序的韩龙，大声打着招呼。
“呦，这不是陈风嘛。”韩龙笑着说道，看到背着妹妹身披黑袍的剑五，转头看见云紫瑶眼前一亮，马上又恢复过来，“这几位，是朋友吧？”
说着话，韩龙给陈风几人安排了靠前的位置，笑着离去。
陈风看到王都几人在另一边，笑着打了打招呼，结果穆玉寒着脸转过头去，倒是穆铁还在憨笑，弄得陈风百思不得其解。
又等了很久，黑地的居民终于聚集得差不多了。
广场上最前面的石台上，朱风流与王磊土联袂走了上来，陈风看到玲珑姨和牡丹姨也在，两人站在台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各位，安静一下！”开口的是朱风流，说话时已经将灵力融入声波，瞬间声音清晰的响起在广场上每个人的身边。
议论声渐渐平息，众人把目光投向石台之上时，才发现平日里面势如水火的朱风流与王磊土竟然一起站在台上，神情严肃，有心之人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终于安静下来。
“自从我和王铁锤那憨货来这黑地，已经是五十几年了。”朱风流继续说道，引得台下一阵轻笑，王磊土瞪了朱风流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五十年啊，仿佛还在昨天，”朱风流感叹一声，“现在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经过那段时期，有人说现在的黑地血腥黑暗，但是只有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人才会明白所谓的血腥混乱的含义！”
朱风流此语一出，台下响起一阵不服的辩驳声，少数几个在五十年前那数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却是满脸的骄傲。
“但是，”朱风流画风一转，“即便你们都没经历过那段时期，但是我并不认为现在的黑地人比那时候少了血性！”
“对！”
“就是！”
台下响起喝彩声。
“现在，冥殿与南宫世家大军已经合围黑地！”朱风流说道。
“怎么会这样？”
“那怎么办？”
台下的慌乱在朱风流的预料之中，面色不变，继续说道，“数日前陆续离开的人们大部分是被冥殿以及南宫世家暗中招募的人，还有一些外出办事的人很可能死在外面了。”
朱风流的话，在台下更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一些人大吵大闹，场面一度混乱。
“我黑地得到消息时，已经不可能安然撤离，我的本意本来是让大家在黑地中再过两天安生日子，”朱风流笑着看了看台下的陈风，“但是昨夜与朋友一叙，想起来是我错了。”
“既然要死，大家也要知道因为什么死的，不是吗？”朱风流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你们是因我朱风流和王磊土二人而死！”
台下吵闹声更甚。
“因为我和王磊土是天羽余孽，”朱风流说着向前一步，“朱风流，天羽军粮草官！”
王磊土也是向前一步，“王磊土，天羽军铸造官！”
陈风这才注意到朱风流今日所穿的正是昨日午后在朱叔书房所见的那件天羽军服，军服笔挺肃穆，天羽图腾纹在胸口。王磊土甚至牡丹与玲珑，一样的军服，一样的笔挺肃穆。
“竟然是天羽……”
“是那个天羽！”
“那个让诸神殿战栗的天羽军！竟然……”
台下的吵闹声更甚，但是少了慌张，更多的是震惊与崇拜。五十年前，天羽横扫大陆，确实让整片大陆生灵涂炭，但是当初直面诸神的风采让世人永远铭记于心。对于他们这些不背世间所容的法外之人来说，天羽甚至隐隐成了一种信仰。
“六十年前，我参加了翰林的考试，结果被当时的丞相长子运用手段，代替我成了那一届的状元。”朱风流回忆道。
台下更响起一阵怒骂，被逼到黑地人或者说他们的祖辈谁有没有一分深藏心底的怨恨？
“那时，我想，整个世间都要欺我，压我，然后有一个叫牧星空的人对我说了一句话，”朱风流说道。
台下忽然全部安静下来，因为这天下只有一人叫牧星空，就是那个站在天羽顶点的男人，带领着一群人，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他说，诸神之上便是自由，想不想去看看？”朱风流声音未变，但是王磊土看到了朱风流湿润的眼角，沉默不语。他们这些天羽人与牧星空，谁没有段故事呢？
“去他妈的诸神！”
“去他妈的南宫！”
“去他妈的大酆！”
朱风流一句话点燃了整片广场，对宗派，对世家，对皇权，对诸神的怨恨此时达到了顶点，人们大力挥舞着手臂，叫嚷着，呼喊着，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不掀开几间房顶誓不罢休。
诸神之上的风景，如此令人神往，那些风景，唤做自由！
“你们，或者说你们的祖辈并不是随意进入黑地的，”朱风流继续说道，“天羽离去后，我和王磊土选择进入黑地中人，为你们提供庇护的条件很简单，我们从你们的眼中看到了与那些天羽兄弟一样的东西，对自由的向往！”
“虽然有些人经过几代，最终被进入黑地的探子拉拢叛变，但是说句实话，看到黑地还留下这么多人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朱风流说道，“那些选择离去的人我并未阻拦，但是看起来在场的大部分人是被南宫世家和冥殿判断为连拉拢都没有必要的人。”
台下响起哄笑，人人面带骄傲，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被认为可以拉拢的才是一种侮辱。
“不过那些留在黑地等着和冥殿里应外合的人就不要怪我朱风流手下不留情了！”朱风流面色一冷。
台下的人才反应过来从开始时，便不断有朱风流或者王磊土的手下从人群中带走一些人，有他们早上打着招呼的邻居，店铺中和气的老板，实力强劲的冒险者。
“我已经拟出一份名单，不过百人，名单上的人将先行离去，而这里大部分人今夜都要死在这里，冥殿与南宫世家的联军，此战必败！”朱风流的话音刚落，更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不知情的人们左看右看，在那百人名单中的则是避开目光，或者是详装无事。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王磊土的怒喝响彻黑地，实力不济的人心神震颤。
“一个个他妈的跟娘们似的！”王磊土说道，“这百人都是我黑地未来的种子，你们有天赋，有头脑，有魄力？以我黑地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底蕴也只够这百人离去，活着是别想了，就想想怎么死吧！”
王磊土的话让台下数万人逐渐安静下来，本就多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者，既然不可生，那如何死？自然是多拖几个神殿世家的杂碎一起死了！
王磊土看着台下的反应很满意，“这百人离去，很可能什么时候就被剿灭了，但我和你们保证，只要尚有一人不死，他日冥殿与南宫必付出百倍代价！”
“但是我必须与你们说明，我和朱风流会与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若是可以突围，我们不会留下等死！”王磊土最后说道。
在很多人看来属于背弃同伴的行为在黑地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解，黑地之人，能活着谁不想活着？活不了了，死也要让敌人，也要让想吃掉自己的人蹦下两颗牙来！
“回去准备吧，好好道别，今日傍晚，冥殿与南宫世家将会进攻！”朱风流说完最后一句，与王磊土一同走下台去。
他们也有许多要准备的。
“玲珑姐姐，这是栀子和剑五，他俩……”云紫瑶见到正要离去的玲珑笑着介绍。
“龙哥……”陈风忽然扫到本该维持秩序的韩龙与一道猥琐身影交谈几句，就随着那道身影一同离开了。
“怎么是他？”陈风认识那道身影，鲁力，在小镇上一向小偷小摸过活，与王都成立的天鹰会经常有纠纷，鲁力一身三阶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也让天鹰会几个少年十分头疼。问题是昨天陈风还挺王都无意间提起，鲁力三天前出镇就没再回来，不是被招安就是被杀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打个招呼，陈风跟了上去，又引起云紫瑶的一阵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