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火毁龙山楼(三)
尽管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视力存在着差异,但是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屋顶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增加了三个装扮奇特的侠客,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头上、身上分别闪耀着金黄、天蓝、淡紫三种不同的色彩,远远望去,恰似三片斑斓夺目的云霞,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是谁?在上面干什么?又怎么会跟歹徒混在一块?龙振和大家一样,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
此时,屋顶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缠斗,六个人跳跃腾挪,忽左忽右,杀得难解难分。一会儿从东头打到西头,一会儿又从西头打回东头,起初是三个歹徒占了上风,但三个奇侠越战越勇,几个回合之后,气势明显地压倒了歹徒
上面的人紧张,下面的人也不轻松,尽管不清楚三位奇侠的身份,但既然敢与歹徒对抗,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问题是,他们最终能够打败这些身手不凡、连警察也奈何不得的歹徒吗?
答案很快便见了分晓,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砰”的一声,屋顶上忽然掉下一个人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不停地叫唤,警察们上前一看,正是那个带头飞上房顶的歹徒,连忙用手铐将他锁了。
“走开点,走开点。”有人对着警察大喊。
话音刚落,又一个歹徒从空中坠下,像一块煎饼似地摊在年轻警察身边。
龙振浑身一紧,连叫“好险,好险”,心中着实为那个警察捏一把汗。
惊魂甫定,第三个歹徒又紧接着从天而降,与前两次不同的是既未发出任何响声,也没有死猪般地躺地不起,而是像跳伞运动员那样两脚着地,并且还踉跄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嘴里骂声不绝,可是很快便倒下了。
一拥而上的警察们正准备给两人戴上手铐,却发现他们全都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死了。”年长的警察脸色凝重地向宋警官报告。
“死了?”宋警官满腹狐疑,脚步轻轻地来到一个歹徒身边蹲下,审视片刻后,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自信,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五六下,接着又分别在人中、眉心等多处穴位分别作了点按。
人们鸦雀无声地静静地等待着,三分钟后,经过处理的歹徒手脚动弹了一番之后,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警察连忙用手铐将他锁上。
另外两个歹徒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真神。”常宁对宋警官的妙手回春发出了赞叹。
“这叫复苏术。”茵茵解释说,“刚才那两个歹徒是假死,并非真正的死亡,明眼人一看便知。”
“看来你还懂得挺多的呢。”
“都是听人家说的,在龙城只要你有兴趣,什么东西都能听到。”她不无得意地道,然后又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转向屋顶,想再次一睹侠客们的英姿,却发现上面空空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常宁眯着双眼、伸长脖子在屋顶上搜索了很久,还是什么也没能看到,急忙问道:“在哪?在哪?怎么我看不见。”
“早走了,看什么看?”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走了?”他感到难以置信,不满嘟哝着,“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呢,真是的。”
“任务完成了,不走干啥?你以为人家是展览品哪。”一个脸孔狭长、下巴瘦削的中年男人插嘴道,“不过也用不着心急,他们很快又会出来的。”
“真的吗?什么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龙振忍不住问道。
好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提出了许多和龙振相似的问题。
“具体时间谁也说不准,但是一定会出来,只要龙城还有坏人,他们就会现身,这是没有疑问的。”中年男人说得十分的肯定,为了表示并非是毫无根据的信口开河,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们了。”
“吹牛,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对此表示出极大的怀疑。
“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是王八蛋。”中年男子气得尖突的颧骨红光显露,“你们真是孤陋寡闻,人家在两个月前就出现了,不过一般都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做完好事又从不声张,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有时是单独一人,有时是两个,三人在一块的机会不多。”
“给我们说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们的,行吗?”龙振真诚地恳求道。
“没问题。”中年人倒是出奇的爽快,“说来也算凑巧,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我闲着没事,与朋友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也喝了一肚子浓茶,晚上便变得精神焕发,十一点、零点、一点,直到三点,仍旧是眼睁睁的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实在躺不住了,便出门上了街。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我顺着大街一直往东,当行到靠近花鸟市场右侧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伴随哎哟、哎哟的声声叫喊,在寂静的街上显得尤其的扎耳,惊愕之余,我连忙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可是观察了好久,冷静的街道上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更不要说打架斗殴什么的了。
“我好生奇怪,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三个通身墨黑的蒙面人蓦地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管他们来自哪里,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的打扮现身,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类。我心脏一阵狂跳,急忙将跨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暗叫好险好险,若是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跑出去,是死是活还真的难以预料。
“这三个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常宁活生生地将他的话拦腰斩断。
“大概是天上吧,我是猜的,因为当时真的没注意。”
“天上?应该是房顶吧。”龙振纠正道。
“说得对,天上当然不会掉下人来。”瘦下巴嘴角一歪,绽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接着说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降下三朵彩色的祥云,光耀夺目,我眯着眼睛,发现那是三个十分奇特的侠客,他们一字散开,拦住了三个黑衣人的去路。”
“天上?怎么又是天上。”茵茵提出质疑。
“屋顶,我说的天上就是屋顶。”他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还算洁白的牙齿,“不过,将这三位侠客比作天兵天将一点也不过分,光是他们身上的装扮就够气派的了。”
“什么装扮?跟刚才那三个一样吗?”龙振听得入了迷,并且还不由自主地朝前挪了好几步。
“一样,完全一样,不同的只是当时我们距离很近,所以看得比较清楚。他们一个高瘦,一个偏胖,一个不瘦不胖。高瘦的戴一个头有双角、巨鼻大口、金黄色的动物面具,这种面具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外,脑袋脖子全都裹得严严实实;偏胖的那个戴的面具为天蓝色,三只弯弯的角、巨鼻小口;另外一个则是紫色独角、小鼻小口。他们都穿着特制的与面具颜色相同的紧身衣,脚上是一双轻便的飞云靴。你们知道这样的装扮有什么讲究吗?”
“什么讲究?一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是说明他们对这几种颜色有着个人的特殊喜好。”常宁稍加思索便解释得明明白白。
“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问题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瞅瞅常宁,又瞅瞅龙振、茵茵以及在场的其他人,带着几分卖弄的口气说:“后来我就此事去请教一位九十多岁的老爷爷,他神情庄重地告诉我,那只浑身金黄、头长双角、巨鼻大口的动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兽,”
“那只天蓝色、三只角的呢?”龙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仙兽。紫色独角的是圣兽。”
“瞎扯,哪来那么多名堂?”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嗤”的一声笑道。
“别打岔,听人家把话说完。”茵茵马上出言制止他的不礼貌行为,“后来呢?”
“他们那身闪着光亮的衣服和勇猛迅疾的动作把我看得头晕目眩,三个黑衣人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便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只好逃上了屋顶,三个奇侠自然不肯放过,也嗖嗖的跟着上去了,六个人又打成了一团,就像刚才那样。”
“后来呢?黑衣人被踢下来了吗?”宋警官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因为早在瘦下巴开始讲述的时候,丁鹏飞和警察们就一直在不远的地方注意着,随着情节紧张度的逐渐升高,他们也慢慢地聚拢过来。
“不知道,因为我很快就回家了。”
“你估摸,那三个奇侠是哪里人?龙城的还是外地的?”年轻警察提出了一个更为深入的问题。
“不清楚,全身上下裹得密密实实,就是太上老君恐怕也难以判断。”
“肯定不是本地的,龙城除了我们武校的人,没有谁会轻功。”一直沉默的丁鹏飞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这就怪了,既然你们懂轻功,刚才为什么不上?是怕死还是吹牛?”瘦下巴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见丁鹏飞和潘纪昆面面相觑,站在两人旁边的张铁头开口道:“牛皮真不是吹出来的,说实在话,其他拳呀剑呀什么的都还算凑合,唯独这轻功,偏偏就是我们的弱项。”
“不是吧?你不行,还有人家丁校长和潘老师呢。”
“他们?”张铁头的语气忽然变得怪怪的,尽管丁鹏飞不停地向他丢眼色,潘纪昆还悄悄地朝他大腿处捅了一下,可他却不予理会,坚持把话说完,“也许吧,不过,就算把吃奶的劲全部用完,撑破天也只能蹿上二三尺,”
这话让在场的人全傻了眼,丁鹏飞憋着一肚子气无从发作,拉着潘纪昆悻悻地走了。
警察们兴冲冲地将三名歹徒押回派出所处理,没走多远,便被一群拖儿带女的受害者拦住,涕一把泪一把地向他们哭诉歹徒的罪行。
“完了,全部家当都没了,现在我是一无所有了。”
“他们把店里的商品和被褥衣物烧得一件不剩,还打伤了两个孩子,我们以后怎么活呀。”
“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捉住了一定要千刀万剐,宋警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望着哀声不止的人们,不光警察们义愤填膺,就连众多救援者的心里也难过得无以复加。
宋警官安慰了他们几句,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押着歹徒继续前行,可是走没几步,一个歹徒便首先耍起了赖皮,不但步子越来越慢,到最后则干脆躺倒在地。
“起来,起来。”年轻警察大为光火,大声呵斥道。
他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仍旧直挺挺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