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巴巴勒的生日晚会（二）
龙振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薄雾之中，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暗中思忖道：连我们上山的目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个云中龙绝对不会是平庸之辈。
“这家伙有什么来头？”茵茵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怕了？哈哈，女孩子就是胆小，被人家几句话就吓住了。”常宁好像抓到了把柄，话中带刺。
“谁说我怕了？”她眼眸一瞪，黑发一甩。
“那你还敢不敢上山？”
“怎么不敢？只要你常宁敢上，我就绝不会落在后面。”由于激动，她满脸涨得通红。
“你俩不要斗嘴了好不好？他说他的，我们做我们的，两件事毫不相干。”龙振一下子又信心满满，“困难当然会有不少，可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克服。”
旁边的成宇一声不吱，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方奇对他的表现感到奇怪，问道：“你是上过几次山的，你认为那家伙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
“我认为一点也不夸张，飞龙山不是公园游乐场，也不是超市电影院，不是谁想去谁就能去的。”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瞥了茵茵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能去是吗？”他的说话和眼神大大地激怒了她，立即提出了质问。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提醒大家，你不要神经过敏。”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话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两人如同斗鸡似地怒目相向，经龙振好言相劝虽然有所缓解，但原来祥和的气氛已不复存在，最后只好不欢而散。
傍晚，龙振正准备洗澡，电话突然响了，是常宁打来的，约他七点到乐乐面包店门前集中。
他不解其意：“无缘无故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哈哈，你这个人真健忘，不久前才答应的事，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他在电话里嘲笑道。
他拍拍脑袋，猛然记起巴巴勒的邀请，扳着指头一算，恰好就是今天，连喊“该死”，倘若真的爽约，一定会被他当作失信而到处宣传，自己的名声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多亏你的提醒。”他说，接着又问了一句，“莫非你也有意参加？”
“当然，还有茵茵。”
他纳闷了。那天在巴巴勒面前，两人都明确表示没有兴趣，常宁甚至还在言语中显露鄙夷和不屑，今天的主动提起，说明他们对此事并非漠不关心，是什么促使两人产生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他将准备替换的衣服收回房间，临走时又往衣兜里装了几张钞票。
乐乐面包店在龙潭路，距离龙城广场不远。赶到时，天色已经转暗，暮色苍茫中，常宁和茵茵一个提着生日蛋糕，一个手持一束鲜花，从街道的一侧向着他缓缓走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讨厌他们吗？”一见面，他就直言不讳地说出心中的疑团。
“讨厌归讨厌，礼貌还是要的，既然邀请了我们，不去就显得过分了。”常宁带着几分内疚和自责，如实地说出了思想的转变过程，“我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觉得蛮蛮虽然有别于人类，但毕竟与我们同在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朋友总是越多越好。”他以一个坦诚的笑容结束了说话。
“你呢？”他又转向茵茵。
“我事后一想也深感后悔。前几天看了一本《奇特的生物》，书中介绍了生活在世界各地的几十种生物，其中也提到了与蛮蛮相类似的一个族群，它们体型偏小，其貌不扬，生活习惯、思想行为等许多方面都与人类大不相同。我想借这个机会去深入了解一下它们的生活，跟书本做一个对照比较。”
三人的不谋而合让龙振高兴异常：“那么，我们就从今天晚上开始，进入一个与人类完全不同的世界，尽量缩短与他们的距离。”见自己两手空空，说了声“我去买点饮料。”便走进了面包店。
“快点，时间已经不早了。”茵茵叮嘱一声，继续和常宁就蛮蛮的几个分支展开了进一步的讨论。
面包店内有几个顾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带紧张，神色诡秘，见生人进来，立刻中止了交谈，眼睛不停地往龙振身上溜，这更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便佯作寻找商品，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身边移动。
“听说，龙城大道、龙湖路和龙潭路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那种东西，鬼得很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哇，近来城里灾难不断，八CD跟它有关。”
“听说有人暗地里给龙城下了什么，什么……”
见龙振越走越近，他们“嘘”了一下后，便一齐收了声。
在警惕的目光中，他草草地买了几瓶饮料，出来了。
“挑媳妇呀，那么久。”常宁嬉皮笑脸地挖苦道。
他说出了刚才的所见所闻：“我只听到几个字，什么‘蝎’、‘眼镜’、‘杀’，另外还有什么‘魔’，什么‘咒’，其他的便再也听不清了。”
“你猜那是什么意思？”常宁一眼瞥见不远处的街角似乎有一个影子在晃动，心中陡然一惊。
“不好说，但应该跟魔头和那些符号有关。”
“走吧，时间不多了，去晚了人家会不高兴的，那些事以后再说。”茵茵不耐烦地催促。
十多分钟后，三人来到了龙城广场，巴巴勒提供的地址是西北角的银龙大厦E座，可是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有见到这座建筑物。
“这就怪了，你是不是听错了？”常宁望着四处闪耀的灯光，首先提出了疑问。
“怎么会呢？再说当时你们两个也在场，他说什么你们也应该有一点印象吧。”龙振从前面一幢楼房上面收回了目光，说完又将注意力移到了别处。
“一听他要搞生日晚会就觉得滑稽，后来究竟说了些啥。我一点也没听进去。茵茵，你呢？”
“没错，确实是银龙大厦E座，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她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别急，这个地方平时我们很少来，千万不要走散了。”龙振连忙上去将她拉回。
四周黑乎乎的，左右两边全是一些尚未建成的楼房，大部分正处于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个别几幢则属于由于资金链断裂而停工的烂尾工程。黑色的雾霭在夜色中飘浮，类似开缸腌菜的酸馊味让人鼻孔里产生出一种欲嚏不能的别扭，跟那天早上的气味相比，龙振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嚏！有过敏鼻炎的常宁终于爆发。
“瞧。”茵茵悄悄扯了一下龙振的衣襟。
几个身材矮小的黑影顺着一条小路旁若无人地迎面走来，三人连忙闪到一边，借着朦胧的夜光，龙振依稀地认出，其中两个特别活跃的正是浑皮皮兄弟。
望着他们一声不响地朝前走去的背影，他顿感蹊跷：“你们猜猜他们会去那边干什么？”
“不知道，只要有浑皮皮兄弟在，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如果在平时，一定不能放过它们。”常宁说出了心中的厌恶。
“哎呀，别管那些了，还是找银龙大厦要紧。”茵茵忽然变得焦躁起来。
正在彷徨无计的时候，忽然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从他们身旁走过。
龙振匆匆地跑到他们面前。
“先生，打扰一下，请问银龙大厦E座怎么走？”
“银龙大厦？没听说过。”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安说。
“没有，肯定没有，我在这里上了五六年班，从来没听说有什么银龙大厦，跟龙有关的名字只有两个。”另一个面颊丰满的保安一口否定了它的存在，随后又用手一一指点左右，“这边那座十五层的是飞龙花园，那边那座十三层的叫金龙大厦。”
龙振只好失望地离开，刚走出几步。又被他们叫住了。
“小兄弟。银龙大厦确实没有，但我可以提供一条信息。也许对你们有点帮助。”首先开口的那个保安小跑过来说，“从这里走过去，再往左拐，可以见到一根水泥电线杆，再往右边连转两个弯，那里有一幢三层半的建筑。原先说要盖一幢十多层的银龙酒店，可是后来干了不到一年就停工了，到如今已经整整五个年头。你们说的也许就是这个，到底是不是，过去一问便知。”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下？”龙振征求两人的意见。
“既然来了，怎么样也得去看一眼，或许它们就在那里呢。”
“就算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
三人走了一段路，又按保安的指点拐三个弯，果然看见了那座只有三层半的所谓楼房，它的外墙没有装修，没有门窗，也没有灯光，甚至连脚手架都没拆，孤零零地立在茫茫的夜色中。
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不堪，积水的大坑闪着镜子般的亮光，沙堆、土堆、碎石堆，宛若一只只蹲伏在黑暗中的怪兽，让人生出恐惧与压抑。
他们每迈一步，都必须做到谨慎小心，稍有疏忽，不是踩到一脚泥水，就会被地上的破砖碎石或竹子绊倒。
“哟。”茵茵恐怖地喊了一声，身子忽然倒向右边，龙振连忙一把拉住，原来是不小心踏进了一个土坑，多亏是干的，不然肯定够呛。她头皮发炸，手掌按在猛烈跳动的心口上，“难道他们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还没盖好的房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C座E座。巴巴勒把我们都耍了。”常宁不满地嘀咕道。
“这家伙，太不像话了。”龙振也颇有同感地哼了一声，一想到蛮蛮的恶作剧性格，立刻便生出了一种被捉弄的感觉，寻思明天一定要找他好好地算账。
“咱们进去看看，也许他们就住在里面。”穿过摇摇欲坠的脚手架，龙振朝屋内走去。
“不是开玩笑吧，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常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