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极其讲究眼力，确定顾客的身份之后还要衡量他的购买力，当然横向纵向做比，也能提供相当的信息。
别看这獐头鼠目的汉子似睡非睡，实则视线关注着身前行进的人流，时时刻刻寻觅出售古币的机会。
玄袍和年龄暴露了向上的身份，应该是文武学堂的学员。学员的待遇无人不知，那可是实打实的每月一千空山币，抵得上自己小摊半年的收入，虽然和真正的有钱人比算不了什么，但在他眼中却是一只肥羊，千万要抓住。
毕竟，学员大多年轻，在文道或武道上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社会经验不多，市井文化更是知之甚少，偏又喜欢附弄风雅，显得眼光高人一等。
从他们身上赚取一两百空山币，断不会惹起麻烦，公平买卖你情我愿，这些以后的大人物怎么也不会与小摊贩来计较短长。
所谓喊价齐天，还价齐地，这批从山洪中古墓冲出最不值钱的东西，自己收上来却是以斤计算，摊下来本钱每枚不超过一枚空山币，一下卖出近十枚，如忽悠得当，也可发笔小财。
从向上和三女进入这片街区，就已被汉子看在眼里，瞧那只在店铺内出入的华衣女子，他不敢奢望自已能赚到她们的钱，但总在小摊位前滞留的向上，无论如何都要留住。
“三百五，差不多七枚空山币一枚，太贵了，要不少点怎么样？我还真喜欢这些古币，品相不错！”向上拿起那摞普通古币中的一枚，爱不释手，热切的眼光望向汉子。
“既然少爷喜欢，我就当结交个朋友，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寻摸到品相更好的古币呢！这样吧……一口价，要得发，不离八，您给二百八十枚空山币吧！”汉子装作肉疼的样子，咬咬牙给出了实价。
“二百八，你是当我不知道行情是吧，一百五如何？”向上还的价让汉子觉得非常满意，看这光头小子的意思，那二十几枚破破烂烂的古币怕是卖不出去了，根据自己的经验，出价一百五的向上可以接受的价格应当在两百五以下。
他不便问品相差的古币向上如何出价，眼珠一转，双眉吊下，声音中竟带了哭腔：“少爷，您这价也杀得太狠了，二百二如何？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只有去喝西北风，赔本赚吆喝了！家里人口众多，可都指着我吃饭呢。”
向上眼晴往黄绿币上扫了一眼，没有伸手：“那几枚破币如何少？”
汉子一看有戏，故作大方地道：“这样吧，您添到二百五，一并拿走吧，我还没见过有您这么会侃价的年轻人呢！”
看似汉子吃了大亏，算下来，这二十四枚破币也算是本钱到手，略有赚头，比平日里卖五枚古币赚一枚空山币赢利还高了一点点，也当是对向上的回馈。
汉子倒夸起向上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向上没有觉得他的话中有什么不对，也许拥有丰富书本理论的他真比别的年轻人强点。
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二十二枚黄绿古币到手，没有引起汉子的怀疑
能卖掉七十枚古币，一桩生意算下来赚上二百，抵得上一个月的赚头了，汉子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时，想不到向上又站起身来。
看着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离开的向上，正准备张口——一百五就一百五——的汉子心中不免后悔，再也找不出挽留的话，如果答应他以一百五十枚空山币买那摞四十多枚古币，怎么也得赚上百多，这下生意看来是黄了。
汉子经惯了打击，耷拉着脑袋，真的想闭眼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前行四处张望的向上，眼尖的米粒从左侧的一家古玩字画店中走出，向着他小手挥舞高声喊叫，娇躯乱扭，惹得周围的男人们眼中露出饿狼般的光。
云木土寨城中守卫的将士数量近万，加上文武学堂修习武道的数千学员，组成了强大的治安力量，街头不要说强买强卖、打架斗殴、调戏妇女的没有，就是小偷和吵架的人，都极为少见。
虽然米粒年轻貌美，姿色出众，大家也只能过过眼瘾，不感上前细言。
听说向上是向她借钱购物，米粒毫不犹豫从身上抽出一叠面额不一的存单，数就没数塞进了他的手中。
向上说了一句等等他之后，又大步返回到古币摊前，唤醒蔫蔫的老板。
听得向上招呼，睁开眼的汉子脸上堆满笑意，赶紧抬身抽出屁股下的小板凳递给他，自己蹲在摊后热情地找出一个小布袋，在锈币堆中特意挑了两枚少锈的古币与那两摞古币一起装好，盯着向上手中的存单。
“看老板做生意实诚，二百五就二百五吧，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尽量让我先看看，咱们应该谈得拢。”向上钱付给汉子后，将小布袋装进兜中。
见到向上离开摊子，满意而去，汉子精神十足，站起身来大声吆喝：“古币哪……收藏价值超高的古币哪……快来看，快来买，数量有限，刚有一位买了七十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从书里学来的学问，与现实结合起来，向上略施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之计，轻轻松松以极低的价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二百五，不知道谁才是二百五！
心情大好的向上摸了摸鼻尖，从左腕上取下佛珠，在右手中轻轻捻动，挺着光头面带微笑地与米粒一同走进店铺之中。
这间古玩字画铺临街虽只有两个门面，但进深极长，由外至里一边挂满了名人字画，一边的柜台上摆满了古玩。
房顶吊下一排排灯盏，照得店内明亮异常，店铺中间的数张木桌边，都有戴着白手套，持着放大镜趴在桌边仔细地鉴定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云清和米拉所在的木桌上，摆着一只一尺来高的香炉，另有几卷未打开的画轴放在一边，正在与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议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