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一把巨大的锁将冰凉城和暖城之间的玻璃门锁上了。连接两座城的六扇门全部上了锁,每扇门外都站着两队士兵严密把守着。两座城之间的墙的上方还安上了电网,以防有人从暖城中逃进冰凉城去。
下午,有一位膀大腰圆的官员过来喊话。
“乡亲们,在这暖城呆下去,什么后果你们比我都清楚。你们赶快想办法在城西买房吧!没钱的凑钱,实在不行借一借。哪怕是买个小一点的房子,也算是有了一个性命的担保了。只要有了房屋证,你们就可以进入冰凉城了。否则你们就只能在这里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凋零了。”
“九百锡币购买一个小房子吗?”暖城中的一位老百姓挤到玻璃门前,晃着手里一个大大的钱袋问。
“九百锡币?别开玩笑了!九百锡币连一车冰砖都买不了啊!”将士不屑地笑着。
“那九万锡币呢,我最多只能凑够九万锡币。”另一个乡民问道。
“九万锡币只能买到一个质量下乘的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但是城里没有规划建设这么小的房子。您要是能凑够二十七万锡币,再城西买个六十平方米的小房子,就不用在这里等死了。”
“二十七万锡币?这简直就是天价啊!我们就是不吃不喝辛苦一辈子也挣不够那么多钱啊!”一个蓬头垢面的嫩人摇头晃脑地感叹着,“我看我们这些贫民百姓还是不要想买房的事了,想也是白想!干脆等死算了,双眼一闭,一了百了。到了另一个世界,说不准没有这些不合情理的吃人的政策,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呢!”
“你们想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就是尽快挣够买房的钱!这暖城里有很多价值不菲的野果子,你们可以摘了去卖。从明天起,城主会派人到每一扇玻璃门前收购野果子。现在你们每人都可以花十锡币在我这里买一个大麻袋,装果子用。”
有一些人花钱买了麻袋,很多人则对买房不抱什么希望。他们知道他们即使有三头六臂五十二脚,即使再辛勤再努力终究也攒不够买一个房子的钱。他们像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等着最终的时刻。
买了麻袋的人马上出发了,他们开始深入暖城深处去找寻、采摘可食用的野果。运气好的话,一个人每天可以采到两袋野果。每袋野果最多可以卖到五百锡币。
前两天的时候,人们很积极,他们马不停蹄地采摘野果,每采够一袋就背到玻璃门前卖给收购商。他们在和生命赛跑,和死亡赛跑。
可是到了第三天,人们的体力和动力都大大削弱,他们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各种可怕的变化。人们身体虚弱无力,全身冒虚汗。皮肤的颜色渐渐变成褐色,表皮出现了腐烂的迹象,散发着轻微的腐臭味。他们知道,即使不眠不休,他们也跑不过死亡,跑不过房价,跑不过冰冷的政策和统治者那寒凉的嗜血的人心。他们走不动了,不再四处去找野果了。萦绕在他们周身的是死亡的气息。
有的人原本就患有疾病,进入暖城后,免疫力急遽下降,各种并发症一齐袭来,皮肤溃烂,奇痒无比。病人家属向几位官员求情,希望能送病人到冰凉城的医院去治病。他们都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地求那几位官员,但最终他们的恳求没有被应允。几个病人在绝望和无助中被罪恶的沾满鲜血的手推下了死亡的深渊。
看到受苦受难的百姓们的凄惨现状,哈奇焦灼万分。每一个生命的消逝都令他痛心疾首。这些可怜的老百姓的命在冰凉城的官员们的眼里似乎比蝼蚁都微不足道,可是在哈奇的心里,条条生命都有千钧之重。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忍受地狱般的煎熬。
几天来,哈奇一直在想办法。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些关于医学的书,想起古埃及千年不腐的木乃伊……古埃及人用铁钩从死者的鼻孔中掏出一部分脑髓,将药料注进脑子中,然后用锋利的石刀在尸体侧腹切一个口子,把内脏取出,将腹部清洗干净之后,把防腐香料填到腹部,再照原来的样子缝好,然后把尸体在泡碱粉里浸70天,最后用风吹干,尸体便不会腐烂了。
哈奇想:古埃及人能研究出一套防止躯体腐烂的方法,或许也有一种方法能让嫩人的皮肤遇高温而不腐。如果真的能找到这样一种东西,解决了嫩人怕高温的这一问题,那么所有的嫩人就可以居住在这景色美丽、植物多样性的暖城中了。这个想法令他异常兴奋。可是什么东西能防止皮肤溃烂呢?哈奇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想这暖城中既然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惊奇和秘密,那或许拯救嫩人的秘密也潜藏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
不管怎样,他要为此拼一把了!他默默地义不容辞地将拯救全体嫩人命运的重担扛上了肩。
哈奇向着暖城中心出发了,路上他又遇到了一群蓝色的水晶石。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水晶石有些怕人,他们一看到哈奇,逃命似的钻进沙土里不见了。
哈奇在暖城中探索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细地观察每一样物什,每一株植物。
在一泊紫色的小湖边,哈奇遇到了一种有趣的打人草。哈奇将紫色的湖水涂抹在手上,想试试这种奇特的水有没有防腐功效。就在他撩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他转身一看,是一株翠绿色的草,那株草咯咯笑着跑掉了。
在他又一次撩水的时候,又有一株草过来打他的脑袋。
“嘿!小调皮们,瞎捣乱!看我不收拾你们!”哈奇伸手去抓,翠色的草扎进水中,打了两个水花儿便沉入了水底,一会儿又浮上水面,朝哈奇摇着草尖儿。似乎在说:“嘿!我在这儿呢!来抓我呀!”
在暖城中探寻了几个小时的哈奇又饿又渴,他顺手扯下一把野果子连皮带核地吞咽了下去。不远处有一棵树的树干形如水桶,树干上有好几道划痕。哈奇捡了一块边缘尖利纤薄的石片,在树干上划了一道,树皮破了。哈奇又在上面割了几刀,一股奶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哈奇忙张嘴去接,让那月光一样的汁液流进他的嘴中,清凉甘甜,似清泉漫进了沙漠,浑身舒爽。他一口气喝了个够。解完渴之后,哈奇从树杈处切了一点树胶,涂抹在划痕处,树皮和树干又粘合在了一起,汁液不再外溢。
哈奇每看到一种稀奇的植物,就亲自试验一番,看看它们的根茎花叶果都有什么功效。暖城中的景物依然毫无规律地变化着,这使得他经常迷路,也可能随时会看到之前见过的景物,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马不解鞍的奔波消耗了哈奇大量的体力,他疲惫、乏力,他走不动了,整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能感觉到他的生气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这暖城毫不留情地吸走。
正午过后,哈奇的腹部有些发痒,他并没太在意,每次痒的时候,他只是随手抓挠一下。此刻,他倒在了路旁的一块平滑的石头边,他手撑着地坐在了那块微微发凉的石头上。腹部侧面又开始痒了,奇痒无比。哈奇掀起薄薄的衣衫,他的脸顿时变色了。腹部已经溃烂,流着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