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睡得香甜,左腿剧痛让他惊醒。他想直起身来,发现手脚都被缚住。
腿上再次传来剧痛,花寻忍受不住,叫出声来:“我嘞个去。”同时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腿。入眼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从针袋里拔出一根银针,扎在自己腿上。
或许是扎中了什么穴位,剧痛再次传到了花寻脑海,花寻忍受不住,破口大骂:“你大爷的!”
“呦,居然还有力气骂,我让你骂。”老头又是一针,狠狠的扎进了花寻腿中,回应他的,是花寻再一次的咒骂声。
花寻的咒骂声换来的是老头又一针扎入腿中。这一次,花寻学乖了,不再破口大骂,老头也没动手,收起了针袋。
花寻心里念叨着等自己脱困了,一定要把这个老头碎尸万段。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就连有人进来也没发现。
陈小刀走了进来,看着绑在刑椅上的花寻,面露不忍,叹了口气:“唉,兄弟,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又叹了口气。
花寻疼痛难忍,咬着牙道:“你若是真认我这个兄弟,就把我放了,把旁边那个老头给我碎尸万段。”
“兄弟你入会时间尚早,可能有所不知。清影长老是我三刀会邢堂长老,专职负责刑罚。你不该怪他。”陈小刀顿了顿,一脸懊恼地接着说道,“兄弟,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想当初,你记忆全失,是我收留了你,是我不顾众兄弟反对,扶持你做了我尖刀堂堂主,你为何如此对我?要知道,有你的加入,再过几天,三刀会就要变成四刀帮,你却在此时,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
花寻听到陈小刀的说辞,虽剧痛不止却仍笑出声来:“哼哼哼,四刀……帮?收起……你那骗人的说辞吧……啊啊啊。你若……若是真的信任我,又何必……何必派人监视我?”
其他不敢说,对于身法,花寻自认三刀会里,没有一个可以跟自己媲美。所以逃走那人绝不可能赶在自己之前回来。可看陈小刀的所作所为,绝对事先有了准备。唯一的解释就是,陈小刀不信任自己,派人暗中监视。在自己动手之后,那人立马回禀陈小刀,这才给了陈小刀准备的时间。这也是花寻刚刚才想明白的。
陈小刀却不承认:“人是我派的,但却不是为了监视你。你也知道,你入会不久就当上了堂主,有人不服很正常,我派人只是为了帮你。”
“道貌岸然。”花寻自然不信。陈小刀这人,表面上光明磊落,实则阴狠毒辣,如同潜伏在草中毒蛇,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兄弟,叛会是死罪,就算是你大哥我,也救不了你。为兄能做的,只能是在你死后,为你挑选一块上等的墓地,把你好生安葬了。”花寻的咒骂,陈小刀不以为意,花寻的生死,陈小刀也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接下来这件事,“听说,在你反叛之时,有一红裙少女出手相助。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告诉哥哥,她是谁?”
花寻自然是不知那红裙少女来历,如实相告也并无大碍。可是花寻却并不想说,也无理由,只是想和陈小刀作对罢了。
见花寻沉默不言,陈小刀叹了口气:“唉,兄弟,你这又是何苦?”语罢,摆摆手。一旁的清影长老掏出针袋,一根银针刺入花寻腿中。
“啊……你大爷的……陈……小刀……你不得……不得好死……啊……”花寻此时的感受,如同整条腿被一把大锤一寸一寸砸成肉沫,疼痛难忍。
陈小刀并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到了一旁,看着清影长老继续行针。
疼痛剧烈的冲击着大脑,一阵又一阵,花寻一直咬着牙忍,额头上的冷汗滴滴滑落。然而人体总有一个不能承受的极限,很快,花寻就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陈小刀,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你大爷的,放开老子……”
“有种单挑啊……”
花寻似乎是奔溃了,可是除了破口大骂之外,并没有半点想要招供的迹象。这让陈小刀很不满意,一旁的清影长老也加快了行针速度。
花寻的腿上已经布满了银针,密密麻麻,如同刺猬。清影长老额头上布满了细汗,行针虽然看是简单,其实不然。其中玄妙旁人根本领会不到,清影长老也是费了好大功夫。他也不得不佩服花寻:这套针法是他独创,专门用来拷问囚犯,普通人大都四十五针就招了,意志力强些的也不过七十多针。上次遇到一个家伙,坚持到了八十五针,已经算是奇迹了。眼前的花寻居然坚持到了一百零五针,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套针法由清影长老三十五年前自创,总共一百零八针。创立至今,还没有一人能够撑到最后。清影长老有些期待,兴许花寻可以。
花寻本就不知道红衣女子来历,也不想告诉陈小刀。陈小刀对他使用如此残酷的刑罚,反而让花寻对陈小刀心中生恨,更加不想告诉陈小刀。
清影长老又扎下一根银针,细细的银针随着花寻左腿不断抖动,一百零六针了。清影长老很是兴奋,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对这套针法有了不同的理解。他停下手,慎重的思考了一会,把本该扎在一个穴位的银针换了个地方,轻轻地扎了进去,一脸希翼地盯着花寻的反应。
花寻本来还在对陈小刀破口大骂,清影这一针扎了进来,花寻一顿,瞳孔极速放大,嚎了出来:“啊……”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花寻的反应很是让清影兴奋:如果按照以前的行针手法,花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看来,改变还是很有效的。
清影长老听着花寻哀嚎,没有继续行针,而是思考着下一针该扎哪里。很快,清影长老就想好了,只是他有些不确定,这一针下去,花寻会不会直接没命。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花寻要是没死,他的这套针法,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清影长老终究是没管花寻的死活,第一百零七针落下……
没有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嚎叫,没有挣扎,花寻很安静。
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呼吸已经停止,心跳却是很快,身体也有着细微的颤动。
陈小刀一直在一旁看着,看到这一幕,有些慌了:“怎么回事,死了?”陈小刀自然不会在乎花寻的生死,他所在乎的,是红衣少女的身份,花寻是唯一的线索,他不能死。毕竟事关三刀会的生死存亡。
“并没有。”清影长老话音刚落,就听到花寻的吸气声,“他刚才是在屏住呼吸,妄图减少痛苦。”
陈小刀安心一笑:“刚才鬼哭狼嚎的,现在却在这装硬汉?清影长老,继续,我看他能撑到几时!”陈小刀这一次是真的安心了,花寻如此反常的举动说明他离崩溃不远了。
清影长老思考良久,抬手拿起针来,又放下,犹豫不决。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将第一百零八针落下。
然而花寻并没有什么动静,清影长老仔细一看,原来花寻忍受不了,昏死过去了:“帮主,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太便宜他了,清影长老,把他弄醒,继续!”陈小刀本来以为花寻奔溃了,就会招供。没想到却是直接昏死过去。陈小刀又气又恼。
“没啦,这针法一共一百零八针,已经全部扎完了。不过这花堂主意志力也够坚强,普通人连五十针都坚持不到,他居然把一套针法都坚持下来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现在为止,清影长老对花寻不止是把他当成一个试验品,对于花寻,他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怎么会?”陈小刀也有些吃惊,“你这套针法不是号称没人能坚持下来么?”
“他是个例外……”陈小刀这话说得清影长老脸红,他也不曾想到会有人如此变态,竟然能撑下一整套针法。
“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开口,我们必须知道,那个红衣少女是不是红凌,才能早做准备。”陈小刀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一次是他大意了,才会路出马脚,他必须把这个错误弥补。
“是。”一旁的清影长老答道。
送走陈小刀之后,清影长老转过身来看着晕死的花寻,他着实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促使花寻坚持到了现在。
他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令花寻坚持下来的理由竟然是:老子不想说。
想不通的清影长老看着花寻布满银针的左腿,想起刚才施针时的想法,也不管昏死的花寻,到一旁继续琢磨他的那套针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