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帅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飞机越来越高。他是有轻微的恐高症的,基本上普通人都有一些,不过高的离谱的时候反而没感觉了。
驾驶员不像那个计程车司机一样爱说话,郝帅也乐的这种情况。不过……
飞机还在上升,没有明显的横向位移,在不停的……上升、上升……
郝帅有些迷茫了“嗨哥们,飞这么高干嘛?”
“啊,您有所不知。恐怖分子的活动不是越来越频繁了嘛,人员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一些不要脸的特殊组织就出现了。”驾驶员解释了一下。
郝帅:“特殊组织?”
驾驶员看了他一眼“哦,就是有直升飞机的组织嘛,还装武器的那种。他们在飞机上的喷漆就有和我们一样写着‘MSF’的,还用那种飞机进行犯罪活动。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就导致了我们这类组织的运载工具越来越不安全,常有被攻击的危险。”
郝帅点了点头“哦!懂了,还真是……贱呐!”
“是吧,哈哈!”驾驶员哈哈一笑,控制着飞机的高度“2000米了,出发了。”说着便控制飞机朝着金三角直线飞行。
“我能问一下,到地方后,有没有人来接我?”郝帅不由问了一句,他可不想到地方后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情况干等或走丢。手机卡的国际通线早已被取消,万一……
“别担心哥们,有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挝男性,年轻的时候到中国打过几年工,学会了一些中国话。”驾驶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国话?不是英语吗?”郝帅脑袋上出现两个问号,不是应该会一种当地语,一种英语的翻译人员吗?
“嘿,以前是。但现在来说,那些地区精通英语的人太少了。现在人人自危,伤亡率又增大,很少有人做了。”驾驶员轻轻拍了拍握杆,似是在表达什么心情。
“对我来说正好。”郝帅也知道这种事情谈着堵心,直接收尾。
不过他内心里却想到了一个问题—奥利弗……昨天为什么会问他会不会英语?难道自己的翻译今天才定下来?
世界就这么小,世界地图上有明显距离的两地,在现代交通工具下只需要数小时便到达了。
泰老越金三角地区,老挝金三角经济特区。这一天,这个饱受暴力、混乱、罪恶和死亡威胁的地方,迎来了一位治病救人的医生。
一位三十多岁,看上去很落魄得男人出现在飞机前。其实他的形象在这里,已经算得上光鲜亮丽了。至少衣物干净,无破损。“您好,郝帅先生,我是您的翻译兼助理:皮吉。”
“您好皮吉先生,接下来还望照顾。”郝帅与他握了握手。
“应该的应该的。隆再!来帮医生拿东西!”皮吉唤来了一位年轻人,只有17岁。郝帅有些郁结,17岁啊,应该在高中谈恋爱得年纪。
他们倒是没有只来一个人,毕竟要接管的不知郝帅和他的行李。还有些医疗器材,血浆,药品等。
组织的救治点安置在经济特区的中心,大家的习惯性心理都是有事往市中心去找。在这里更方便患者们寻找,也更方便定位。
救治点是一个原本在这里的一家医院。不过里面的医生什么的专业人才已经被老挝官方调走,只留下了一些护工和杂工,而且好像这些人也要慢慢被抽调走。
郝帅指挥着将带来的器材放好,将药品什么的分类,编码并整合一个目录,以方便护工取药。
这里还有一些组织里的人,库管、厨师和保安。这里是免费管饭的,厨师不是只给工作人员做饭吃,他要做所有的患者的饭吃,免费的。这当然会带来很多问题,比如无病的人蹭饭,占位等。但组织活动这么多年,在这类地区早已成为了一个神圣的代名词,几乎所有人都会对这里抱有基本的尊重,对这里也抱有一丝道德的底线。
忙完之后已经快晚上了,工作就只能明天再做了,他找到了皮吉,郝帅的行李还在车上,没有让他们拿下来。
“皮吉先生,带我在附近租个房间。”
“郝先生,医院里有您的房间啊。”皮吉对他提醒到。
“还是留着做病房吧。”郝帅冲他一笑,并试着用拍肩膀的动作打消他的谦卑。
“呃!好吧。”说着就要去为郝帅开车门,却被郝帅拒绝了。
“你有多少钱,我只带了人民币,我想跟你换一下货币。”上车后郝帅首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对不起郝先生,我没钱。不过您不用担心,在这里是可以用人民币消费的,现在人民币越来越抢手了。”皮吉不停的假笑着,似乎很怕郝帅不高兴。
“别紧张皮吉先生。”郝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
“三十三了。”皮吉的回答很迅速。
“哦,那您的老婆孩子呢?”正像那位飞机驾驶员说的,会英语的志愿者越来越少,因为家庭、死亡、金钱、食物等问题不得不面对。那这位皮吉……
“呃!两年前,都去世了。”皮吉点着头,没敢对郝帅表达太多情绪。
郝帅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有皮吉在,事情发展的很顺利,租下了一间距离医院直线距离只有二百来米的一个二楼一室一厅房。这一路上的人无论凶神恶煞的还是孤寡可怜的在看到皮吉的时候都很客气的打招呼。大家都知道皮吉现在的身份是什么,郝帅看得出他们眼中不是敬畏,是尊重。
在皮吉的带领下,郝帅来到了民用国际联络站。这里有国家设的安全联络线,在国际通讯被切断后这是郝帅唯一向国内的联络方式。
郝帅拿起话筒翻着眼睛还在想着怎么说服他父母“喂!妈。在干嘛呢?”
“儿子?呦呦呦!哈哈,老妈在做饭呐!你呢?现在在外面做什么呢?”电话那头的状态听起来还不错。
“啊,参加了一个志愿医生的活动。”郝帅还有些搪塞。
“呦!宝贝当医生啦!我儿子真棒!”不知情的老妈非常的开心。“哎对了,这是什么号码?你在哪啊?”
“啊!这是国际通讯编号,我在国际通讯站。”郝帅很轻松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又很心虚的捂着心口等待着接下来的境遇。
“哦!…………”一阵沉默后迎来的是一阵咆哮“等会儿!你说在哪?国际通讯站?你他妈在国外是不是?”
“妈!妈!您听我说,您先别着急。”听到老妈的咆哮郝帅舒了一口气,反正比等待的时候舒服多了。
“说你大爷说!你咋这么浑,啥时候了你往国外跑。你给我回来!马上回来!”电话那头伴着一阵阵的拍桌子声。
“回不去回不去,妈你先别激动。这是官方的,我参加的是国家的组织。”郝帅开启了大忽悠模式。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就能看到郝帅现在的偷偷摸摸、猥猥琐琐的姿势,一看就知道在干坏事。
“国家组织?你又不是军人!国家组织就能让人去送死吗?你们领导是谁,电话多少,我找他去!”老妈肆意展现着她的暴脾气。
“我的领导啊,是主席。您要是去找他呢?会耽误很多很多人的性命。我要是去找他呢?会耽误双倍人的性命。我要是走了呢?这一城的人将会失去他们唯一的救助。”郝帅一边忽悠,一边掐这手指不停地琢磨……这个说法是不是太大了?志愿者主席这个职位存不存在?
“你少忽悠我!”果然“你长本事了你,往国外跑?当医生?我连你的命都管不了我还管别人的命?”
郝帅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妈!这么说,你觉得这么多年我过得开心吗?”
“咋?不开心?我怎么着你了你不开心?你有啥资格不开心?”电话那头老妈的暴躁还在继续。
电话中郝帅叹了口气“瞧,我连不开心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郝帅一只手接着电话,一只手扣着手指头“小时候,我很听话,非常得听话。那时候开始我观察得就很多。我从小想的事情也很多,听的道理也很多,从小就开始思考人生,思考到现在我都没思考明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模式化的生活,不断的妥协、妥协、伴随着挣扎,追寻一丝可笑的快乐。有时候我在想啊,要么为社会做些贡献,要么破坏掉这个社会,要么就这么死掉多好。我受够了做一个放羊的孩子。常言道庸人自扰,我就是个庸人。”
电话那头似乎听出来郝帅认真的语气,开始冷静了下来“放羊的孩子?什么意思?”
“放羊的孩子,一个小故事。”郝帅挺了挺腰“说有一位记者呢,在山野乡村看到了一个放羊的孩子。他看这个孩子非常得小,于是便上前与这孩子聊天。他问这孩子为什么出来放羊啊?孩子说放羊为了卖钱啊!他又问卖了钱干什么呢?孩子说用来盖房子啊!他问盖房子之后呢?孩子说之后娶媳妇啊!他问娶媳妇干嘛呢?孩子说娶媳妇生孩子啊!他最后问生孩子之后呢?孩子说生孩子让他放羊啊!
然后记者将这段对话出刊,很多读者都在嘲笑这个孩子。妈,你说……我的生活是不是很像这个放羊的孩子?”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你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卡冻上,冻死!”
“好好好!您冻吧好吧。只要您别强行让我回来,等我回去了我一定听话为你们娶妻生子好不好?”郝帅的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你最好趁早给我找个媳妇回来!”老妈传来了威胁的阴笑。
“好好!一定听话!挂了哦。”不待老妈说话‘啪’一声给挂掉了。郝帅回身打了一个胜利的响指“搞定!”
“郝帅先生是吗!请跟我走一趟。”低沉的声音在郝帅脖子后面响起。一同出现的是一把顶着郝帅后颈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