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了青桐园,江伯言看着自己手里一大叠的情书和各种各样的礼物默默不语,果然看脸这件事无论到哪个世界都不会改变的。一路上,一波又一波的师姐师妹跑来送情书送礼物,王富贵则是风流倜傥地和每个妹子都交谈一两句,把每个都哄得开开心心的离去,一旁的江伯言是看的目瞪口呆,该说不愧是商人的儿子吗?
王富贵惆怅道:“唉,这么多情书咋办啊,礼物也没地儿放,现在只能放门外。”
江伯言:“呵呵。”
韩瞬:“呵呵。”
宋伊辰:“呵呵。”
王富贵:“……你们咋了。”
韩瞬搂着王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富贵啊,为什么那些女生给你送了这么多情书。”
王富贵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帅吧。”
韩瞬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肯定没那么简单,你看我,跟你差不多吧,怎么没女生送我情书,我从小到大一封都没收过,挑战书倒是收过不少。”
王富贵惊道:“这么厉害,不过我觉得我俩差的还是挺多的。”
韩瞬不服气道:“哪里差?”
王富贵拿出一面镜子,仔细地看了看韩瞬,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己。
“首先是最明显的身高,我比你大概高大概小半个头,然后是身材,你太瘦了,我身材匀称。”王富贵认真地分析道。“然后是看脸,我的头发纯金色耀眼,而你的是油腻腻的黑发,我的皮肤光滑白净,你的相对黑黝粗糙,然后是眼睛……”
韩瞬丧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该跟你抬杠,你继续。”
王富贵:“……”他显然没有理解韩瞬行为之间的逻辑,作为一个诚实,实事求是的商人,他认为他的话都是客观事实,但为什么韩瞬不想听呢。
江伯言在一旁偷笑,宋伊辰也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江伯瑜醒了。
“弟弟,我之前睡觉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叫我,有什么事吗?”他懒洋洋地说道。
“你现在才醒算什么。”江伯言翻了个白眼。
“伯言,你刚是在对谁说话?”韩瞬好奇道,王富贵眼中精芒一闪。
江伯言顿感不妙,虽然可以意念沟通,但对他来说比较费劲,他还是喜欢直接说出口,刚才一不小心就露馅了。“额,没啥。”
见江伯言不想说,韩瞬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他听的也不清楚。
“天色不早了,各位早点休息,整理下房间,明天麻烦事多着呢。”王富贵提议道。
众人纷纷应道,也就各回各屋了。青桐园是个有五间屋子的小院子,左边两间,右边两间,中间一间。
江伯言就刚好在中间的位置。
他进屋关上了门,整理了会儿房间,说是整理,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叶流云已经叫人帮他准备好了。他就直接躺在床上,向江伯瑜倒起了苦水。青桐园里的各个屋子里都有相应的一系列阵法,隔音是相当到位的,等闲人破不开。
“哎,江伯瑜我跟你说,我这室友怎么都是怪人。”
“我知道啊,一个中二病,一个伪娘,一个黑蛮子,一个帅到让人弯的挂比。”江伯瑜笑道。
“你怎么知道?”
“我都说过了,我是你哥哥,兄弟同心,你这点小九九我当然知道了。”江伯瑜无奈道。
江伯言翻了个白眼,又是这句。
“不过他们人也还好啦,韩瞬只是有点逗比,宋伊辰害羞过度了,古扎野感觉有秘密,神出鬼没的,还很吓人。那个王富贵……喵的他差点扳弯我,怎么有那么帅的人!”江伯言吐槽道。
江伯瑜不置可否。
江伯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发飙道:“还有你!你弄那个剑气到底是干嘛!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在江家,美美地看完小说就睡觉,然后过几年成人后被遣送到外地做事,过上平静的一生!你这个混蛋!”
江伯瑜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抢了我的身体你还凶我……”
江伯言无情打断道:“别跟我卖萌,这套对我不好使,你先解释清楚,你不是说为了我好吗?”
江伯瑜收起了玩笑,反问道:“难道过几年你成人后被送往外地代理事务就能平静下去?”
“不好意思,不能!”
“你愿意平凡,但很可惜,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平淡。”
“这是一个有着整整九个国家的乱世,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国之间剑拔弩张,一点火苗就可以引起天下大战。古语云:读史可观今,春秋战国,五代十国,一战二战,你都忘了么?”江伯瑜冷冷地说道。
江伯言被江伯瑜说得有些懵,甚至没注意江伯瑜口里是一战二战,这个他从未提起过的名词。但江伯瑜说得对,他怎么忘了?他可是文科高材生,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等等,他虽然知道自己是文科高材生,但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哪个中学?哪个小学?原本清晰的记忆慢慢模糊了起来。
“我……”
“一百五十年前签订的九国盟约,还有十年,时效过了,也就是说十年以后,若没有下一个九国盟约,世界又将陷入动乱。这一百五十年里,九国的实力有着不小的变化,野心勃勃的国家已经在蓄势待发。你以为能和平多久?一味追求平凡,没有力量,你凭什么平静?”
江伯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明明有了力量才配谈平凡,才有力量守护平凡,明明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这么浅显的事实,他却不明白?就像是,有意遗忘,故意搁置一样。
“所以弟弟,相信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江伯瑜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
江伯言眼皮子像是粘了胶水一般,缓缓合上了。
江伯瑜从他头上钻了出来,要是江伯言没睡着的话,一定会惊骇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江伯瑜对他说的可是他在一天天的虚弱,被困在身体里,动弹不得。而现在竟然离体而出!
只见江伯瑜通体透明,眉目依稀可见,与江伯言有七八分相像,只不过面目成熟坚毅不少。
江伯瑜想捏江伯言的脸蛋,却穿手而过。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消失不见。
另一边,“王富贵”从打坐中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只见江伯瑜缓缓从虚空中浮现身形。
“王富贵”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江伯瑜找了根椅子坐下:“你来找我了?”
“恩。”
“还没死?”
“你不是也是么?”
“没办法,谁叫我拥有的只有这一条贱命了呢。我死了,就没人记得他们了,我要是死了,他们就真的死了,我身上背负着几千条人命呢。”江伯瑜自嘲道。
房间里一阵沉默,纯白的灯光闪烁着,很快就灭了。黑暗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连呼吸的声音都没了,像是两只千年前的幽魂恍然闯入尘世,他们在黑暗里缅怀着逝去的一切,然后怀着复仇的怒火苟且偷生。
“王富贵”拿出一盏油灯,点亮了黑暗,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还是习惯油灯啊,火焰让人有种安心感。”“王富贵”唏嘘地说道,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江伯瑜默然不语,盯着油灯里微微闪烁的火苗,像是一个雀跃的女孩,如果没有她他吹灭了蜡烛,收起了思绪。已经回不去了,那个爱笑爱跳的女孩已经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跳,她埋在了那片火焰中,化作飞灰。
他摇了摇头,仿佛割裂过去,问道:“什么事?”
“你死后,他们弄出了一个王冠,他们把他们所有人的力量都注入到了那个王冠,千年之后会现世,然后通过‘灵介’由‘令主’把他们的英魂体召唤出来,成对厮杀,就像养蛊一样。最后活下的那一个令主会获得之前所有令主的力量,而英魂,将参悟借助其他英魂的道则和力量,夺取令主的肉身,重获新生。”
“灵介是生前与英魂有因果在的东西,因果越大,越容易召唤到。而令主拥有三枚密令,用处不少,具体威力看二者契合度。”
“他们弄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事发突然。不过,王冠会吸收其他散逸在外的英魂的残魂和力量,然后随机召选出英魂。”
江伯瑜的手微微颤抖,“你是说……”
“嗯,也许他们中有人能复活。”
“……”江伯瑜沉默了,“我明白了,如果那样,我会是第一的。”
“王富贵”轻叹一声,“两年后出世,在此之前,多收集一些灵介吧。”
“不用了……我是他们唯一的遗物。”江伯瑜轻声说。
“稳妥起见,增加召唤概率。”王富贵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成色劣质,布满裂纹的镯子。
江伯瑜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心,乱了。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在回忆的深海。
“诶,江伯瑜,你以后想做什么啊。”少女坐在河边,踢弄着水花。沐浴在月色下的她笼罩了一圈柔白的光圈,扭曲了视线,仿佛近在咫尺,仿佛远隔阴阳。
“我啊……我也不知道,混混日子就得了呗。”少年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结果。其实他什么也不想做,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哪怕平淡,也包含趣味。他一直都是个没有什么追求,懦弱的人。
“诶?你这可不行,不能这么没追求。”少女皱了皱鼻子。
“那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行吧。”少年有些气恼,也许是在气自己的软弱,不敢说出来,也许是在恼她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少年人的喜怒哀乐总是那么不可捉摸。
“唔……我想想……”少女撑着脑袋,看着远方的星空。
“有了,咱们去征讨恶霸,劫贫济富怎么样?”少女猛拍大腿。
“可这是违法的啊……而且很危险……”少年犹豫不决。
“没事,这个国家的法律早就是一纸空文了!”少女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见少年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江伯瑜,你怕什么,有我在,我罩你!”
“可是,我怕死啊……我既怕我死,也怕别人死,更怕你死啊……”少年被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少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手腕下取下一只崭新的银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喏,这是我阿妈给我讨来的护身符,有这个东西在,你肯定能活下去的。”
少年呆呆地看着她,许久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都不会死的,对吧?”
“嗯!”少女依旧那副大咧咧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应道。
你这个……骗子!
江伯瑜推开房门,走到院外,笨拙地爬上屋檐,看着远方的星空,握紧了银镯,默默坐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