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霍图和魏无精的打闹中,在和尹小丽的愉快交谈中,在修炼的枯燥中流逝掉,转眼他们就告别初二,进入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初三。幸运的是,在上战场之前,他们还能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本来霍图想好将自己的假期托付给枯燥的修炼,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霍图还是凝气期白段,毫无进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修炼起来如此飞快,到了想要再进一阶时,却慢得像龟行蛇步。
霍图一直在琢磨其中的原因,但是他思来想去却毫无结果,正当他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李老的那句话:“你需要历练。”霍图想想也对,一个没用经历过历练的人虽然也能内心平静如水,但是这却是一种不圆满的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它是平静无波,但怎么看都是死水,少了一种灵气。
波澜壮阔、急流勇退后的平静却不一样,不仅多出历练的底蕴,多出一份空灵,还有着故事。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返璞归真才更接近自然与大道。
说来也是凑巧,正当霍图想出去漫无目的游走一番的时候,魏无精急匆匆的找上了门:“小胳膊,出来,和我去看看我表弟,他好像中邪了。”
霍图听到这话,赶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他看了看还在喘着粗气的魏无精:“把你搞成这样,看来事情是有点棘手的吧。”“何止是棘手,简直是无法可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魏无精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换件衣服,先去看看再说。”霍图走向他的房间。霍图和魏无精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驰,到了下坡处他们也没拉刹车,任由自行车激情狂野,肆无忌惮。当然,这是他们从小就骑自行车的结果,要换个新手或者胆小的人,在旁边看都要不忍直视的闭上双眼。在尘土飞扬中,他们到达了魏无精的表弟家。
当他们停好车往前走得时候,坐在石榴树下的小强—也就是魏无精的表弟正在朝他们傻笑,霍图感受他的笑仿佛是缺少点什么,非常的不像一个人在笑,像是一具尸体在笑。当他们走到大门外的时候,魏无精的小舅迎了出来,热情将他们引到里屋落座。
魏无精的小舅小名叫老五,是李家的第五个孩子,据魏无精说,他外公以前是当兵的,叫李无梓,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枪法极准,他抗日的时候勇猛异常,打死过很多国民党兵。
解放后,政府认为他也有些贡献,委任他做了一个乡长。他任职乡长后勤政爱民,还受过红卫兵暴打,但是这些对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让他烦恼的是,他老婆连生了两个女儿。
他为此总是忧心忡忡,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他看来,若没有一个儿子,既对不起祖宗的在天之灵,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但是,当他得知他的老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候,他笑得老泪纵横,逢人便说:“我老婆生了个儿子。”,谁知好景不长,这个儿子三岁的时候竟然喝了一瓢水就夭折了,他悲痛欲绝,语无伦次。
他认为是两个女儿没有好好照顾好这个弟弟,把她们打得皮开肉绽。这件事之后,他整天萎靡不振,借酒浇愁。上苍也许是看他可恨又可怜,又赐给他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的诞生,让他毫无生气的脸上突然冒出大片大片的笑容,他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总是自言自语:“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这一天,李无梓在乡里转悠,遇到一个算命看相的老头,他闲来无事,就叫老头给他看看相,老头看了看他便道:“我不给你看相。”
他因刚生了个儿子,心中喜悦还未散去,使得他有了好脾气,并不与这老头计较。那成想那算命先生走远之后,便声音洪亮的高亢道:“无子,无子,即便有子,也是无子!”李无梓听到这话,不解其意,正当他想上去问个究竟,却不见了那人踪影。
春走夏来,夏去秋至,但就是这个秋风瑟瑟的秋天,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淹没了大片土地和良田,身为乡长的他,身先士卒,想要挽狂澜于既倒,然而跟天斗,那只能有一个结果—不仅他病了,村民也是颗粒无收。
然而祸不单行,不幸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就在病好不到一个月,正满心欢喜开仓放粮拯济乡里的时候,他收到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他不到一岁的儿子夭了。
他这时方才想起了看相老者的那句话:“无子,无子,即便有子,也是无子!”然而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一边发粮,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发粮。手底下的人看他脸色不对,就将他送回了家。
他没有哭,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就这样整整的跪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他又一次倒下了。医术高超的乡里郎中救了他,他康复后嚎啕大哭,没想到他大哭一场竟乐观起来,悲极生乐,否极泰来,果然真实不虚。
两年后,他的儿子出生了,这次上天眷顾了他,这个儿子长大了,还娶了妻生了子。晚年的他被幸福包裹得紧紧的,半点悲伤也渗不进来。然而乡里的风水师给他家看风水的时候,竟然说他的宝贝孙子与他无缘,他听到风水师如此说,便以为这风水师是想化点钱财救急自己,便问风水师否能化解。
他这样问就是想破财免灾,换个好心情。但他没想到的是,风水师却摇了摇头便自顾自走了。他心下顿感不妙,马上出门追那风水师,在他软磨硬泡之下,风水师让他给孙子取一个带强的名字,如果天意眷顾,当可挽救。
他心下大喜,把自家酿的美酒全赠给这个风水师。回家后就把孙子的名字改为李强。小名小强,即打不死的小强。
孙子五岁那年,他得了骨质增生,病痛的折磨让他形如枯槁,然而在他行将就木闭上双眼的时候,他的孙子还活泼乱跳的、健康的活着,魏无精的小舅告诉魏无精说:“你的外公是带着笑容走的。”
然而如今的小强,却又痴傻成这个样子,真的应了当年那个相师的话:“无子,无子,即便有子,也是无子!”而霍图听完这件事后却将这句话翻译成这样:“无梓,无梓,即便有子,也是无子!”
霍图又想,这句话不算完全应验,魏无精的小舅和小强就是他外公李无梓反抗命运、与天斗、与地斗的延伸,这样算来,命运已改,但那只无形的大手却还在,它伸向了这个打不死的小强。
“走,霍图,我们去看下小强,也许能看出什么端倪。”魏无精站起身走了出去,霍图也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一边站起身跟了出去,他们刚走到大门,就看见小强拿着一根小树枝冲他们傻笑:“无精哥,我要看挖土机。”
“好,无精哥带你去看挖土机。”魏无精看向他小舅,他小舅脸上毫无生机,似乎对生活早就失去了希望,他老婆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却好好的,偏偏这个儿子却又傻又捣蛋无比,而且力大无穷,送到学校这孩子还打老师,惹得学校人人讨厌,放学别人都背着书包回家,他的书包却从来只有背出去,没有背进来。
到了现在14岁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些情况霍图也是刚才到里屋喝茶的时候听无精的小舅说的。魏无精的小舅听到了他的话,见他望向自己,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霍图和魏无精便带上小强向修路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台挖石头的挖机静静的停在那里。
小强走到挖机旁,便跳了上去,魏无精怕他乱动挖机会有危险,立即跳上去想将他抱下来,没想到却怎么也拉不动小强,小强的力气出奇的大,魏无精顿感有心无力,现在的他才感受到小舅的无奈与失落。“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残酷吧,福祸总相随。”魏无精心中暗道。
“霍图,你上来帮忙将他弄下去,免得出什么危险。”魏无精一只手拉着小强,一只手扶着挖机。霍图见小强力气如此之大,便运气至手掌处,他大步跨上挖机,挽住小强的腰,想要迅速将他拉下来,没曾想竟然挪不动小强,魏无精看见霍图吃力的表情,不禁大惊。
他见过霍图打李明飞,知道他手臂的力量远远超过自己。但现在却拉不动一个小孩,真变成了小胳膊小腿了。这时,小强却对他们诡异一笑,挣开他们的手,从挖机的另一边跳下。
霍图竟被被那诡异的一笑影响了心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魏无精跳下挖机时,见小强已经向家里跑去,便回头望向霍图,他看见霍图竟然全身发抖,额头还有几星寒霜。
“霍图,你没事吧,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像很冷的样子!”魏无精有点结结巴巴。
霍图稳了稳心神道:“太诡异了,小强竟然身体里有真气,跟我一样寒冷,他刚才诡异的一笑就引发我的寒冷之气对我反噬,幸好我用阳春功法压制住,要是没迅速压住,我现在就变成冰人了。”
魏无精一脸懵逼的摇头:“气、阳春功法,什么鬼?”。“说了你也不懂,先不说这些,我得去看看小强。”霍图从挖机上跳下,往来时的方向飞速行进。
当他跑到石榴树下的时候,发现小强在石梯子上坐着,正在白痴的笑。霍图定睛看去,发现小强身上的气早已消失,那诡异的眼神也消失不见,霍图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要是李老在就好了”他自言自语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