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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我想了想，咱们……咱们俩还是分手吧。”
忽悠一下，苏昊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熟悉女声，感觉整个人的大脑突然间一片空白。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哈哈哈……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手忙脚乱的关掉电脑音响，苏昊甚至连刚抠完的代码都没来得及保存，就坐直了身子。
“我是认真的。”听筒那面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传来了女友更加肯定的声音：“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无所谓的理由来跟你乱开玩笑。”
“为什么？”苏昊懵了，接着他似乎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整个人瘫坐在了电脑椅上。
与此同时，脑海中莫名就浮现出自己和女友——姚娜娜那张俏脸，以及过往四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说起来这两人情路不算太坎坷，那时候苏昊刚读大一，成绩优秀，一表人才，而姚娜娜则是当时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兼班花。然后，苏昊用了整学期的时间来披荆斩棘，终于在期末于一众牲口之间浴血而出，拔得头筹。
再后来，两人从大二开始确认了关系，算起来到如今他俩已经在一起四个多年头了，这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不急不缓，走过了彼此的青春，风风雨雨的一起走过了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
可谁成想，姚娜娜这会儿竟然突然之间就提出了要分手，苏昊有些接受不能。
“为什么？”他急吼吼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了。”姚娜娜的语气听起来依然很淡，仿佛事不关己的将话挑明，又仿佛心底在心底卸下了一副重担般。
“怎么可能没有？”苏昊呢喃着，他自然不信。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随你怎么想吧。”姚娜娜避而不答。
“那怎么可能没有为什么？”
“好吧。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我的原因吧。”姚娜娜一笑，仿佛自嘲，又仿佛在嘲笑，轻声道：“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过够了现在这种一眼可以望到人生尽头的生活了呢。”
“这也算理由？”苏昊稍微缓过了神儿，随即化作一声苦笑。
“这些难道还不够？”姚娜娜所答非所问：“你知道吗？许倩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苏昊一愣，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倩算是姚娜娜大学期间比较要好的闺蜜之一，当时在大学校园里，她俩一个是系花、一个是班花，说风头一时无俩确实有些夸张，但多少也算小有影响力的存在了。（嗯，好吧，存在……）
“呵呵……然后呢？”苏昊依旧木木的问着。
“然后？”姚娜娜一叹：“然后就不用说了吧。”
“还是说说吧，我挺想听听。”苏昊给自己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再死命的吞了下去。
“非要说的那么明白吗？好，OK。”
姚娜娜顿了一会，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知道男方是谁吗？刘强，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对，就是咱班上的那个刘强，他当时应该住在你们隔壁寝室吧。我似乎还记得你俩闹过一阵别扭来着。”
“嗯，他这人有点犯贱，被我们几个给收拾过。”
姚娜娜被苏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怼的不轻，随后就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嗖’的一下从心里面窜了出来。
“是啊，你当时多牛气。不仅是班级体委还是学生会的干部，死党啊、兄弟啊什么的一大堆。可现在呢？”姚娜娜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两度：“现在的你就是一个早八晚五的打工仔，领着微薄到可有可无的工资，干着朝不保夕可能随时都会丢掉的工作，可这些根本就给不了我哪怕一丁点的安全感。”
苏昊沉默着，吸着烟，一口接一口。
他现在的工资其实并不算少，作为一个网络公司的程序猿，虽然累些，但苏昊的月收入怎么说也有接近八千，只不过他出身农村，家里条件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罢了。
姚娜娜继续道：“你再看看人家刘强。已经是世界五百强的高管了，毕业才不到三年时间，房子也贷了，车子也买了，不仅有六位数的存款，还……”
“还什么？”苏昊把最后一口烟吸尽，然后用手指掐灭烟头，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还……没什么了。”姚娜娜心底的所有不甘，化作一声叹息，毕竟两人四年的感情实打实的摆在那里。而苏昊家里面是什么情况，并没有瞒着她，姚娜娜一早就是知道的。
“好吧，苏昊，我承认，你是一个挺不错的人，对我好，对你那些个所谓的兄弟们，朋友们也好，但仅仅这些是不够的，你知道吗？我们走出校门已经快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所有人都在改变，有朝着好的方向，当然也有坏的，但这就是成熟。不是吗？可你呢？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也只有你没有丝毫进取之心。”
“呵……”
没有进取之心吗？苏昊自嘲一笑，既没否认但也绝不会去承认。
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哪个又不想光耀门楣？苏昊当然也想，作为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来说，苏昊对这种高大上的理想，几近偏执。
可偏偏这几年家里收成不咋如意。苏昊的工资除了到月底打给家里的，还一小半邮给了刚考上大学的妹妹。如果再刨去什么房租，什么水费电费煤气费等杂七杂八的生活费用。嗯，这么算算也确实没剩下多少。可即便是这样了，苏昊自问也没亏过姚娜娜哪怕半点。给她吃好的，穿好的，用的貌似也不错。
是以这三年下来苏昊不仅一分钱都没攒下，外面还欠着兄弟几个好几万。当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年头追女孩子本就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在这方面有钱呢，你就得搭钱，没钱呢，你就要搭时间，而像苏昊这样既没太多闲钱，又没太多时间的。那肯定就得玩命的勒紧裤腰带。总之就是一句话，在任何貌似幸福的背后，全都是卑微和心酸。
至于什么理想啊，报复啊，总得先填饱了肚子再去说吧？
就像苏昊，对此时的他来说，远大的理想是买车，伟大的理想是买房。再大了就叫做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太多，太大的理想也最终会成为梦想，嗯，何为梦想。就是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想想罢了。
时光悄然流逝，时间永远都不会停止。等苏昊伸手拭去眼睑干涸的泪痕，手机中早已经没了声音。
“苏昊，我这辈子最单纯的时光都给了你，我不后悔！”
姚娜娜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让苏昊轻松，恰恰相反，他如鲠在喉，更加难受了。至于何时结束的通话？谁先挂断的？不记得了，无所谓了，或许从今往后，彼此相逢陌路。
碎了一地的诺言，拼凑不回的昨天。
这算好聚好散吗？也不错的……
苏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吸的十分用力。挡住窗帘的小小工作室内，烟雾缭绕，小小的工作室里，除了CPU风扇转动的微弱噪音外，静的可怕。
仿佛四年的美好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一样。真的过去了！
而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喂？”苏昊迟钝的等着手机响了好久才接了起来，他的嗓子有点干哑，应该是短时间摄入大量尼古丁的原因。
“做好了吗？”一个男声问道。
“什么？”苏昊下意识的反问。
“什么什么？”电话那端的男声先是被苏昊反问的先是一懵，但在确认电话号码不可能拨错之后，马上就开始了咆哮：“苏昊，你是不是跟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苏昊一个激灵，立马就被吼醒了。
在心里叫了声‘糟糕’。苏昊马上点亮了面前的显示器，开始仔细的梳理了起来，可惜，他现在脑袋里面还空白着呢，却又哪能马上理出个所以然来？
“快了，快了……”他只能敷衍。
“什么叫快了？苏昊，你什么意思？”手机那端咆哮的声音陡然加大。
“咱们公司对游戏引擎优化这块有多么重视你不会不知道吧？代码都给你多久了？你自己说！明天验收部就会下来验收，到时候工作交不上去，责任算谁的？”
“那……”
“那什么那？一句话，明天。明天早上到公司，如果交不上来的话，你就乖乖的卷铺盖卷儿给我滚犊子吧。”
“王主……主……喂，喂？”
“嘟……嘟……”手机听筒传出忙音，显然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我……操！”苏昊心里一下午积压的郁闷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挥动臂膀，手里的‘哦炮儿插死你’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砰！’……
先是把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干碎，然后‘哦炮儿插死你’去势不止的砸到了开箱电脑的主板上。
“日啊！”
这般轰动结果，连苏昊自己也吓了一跳，可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刚才的冒失，就听‘兹啦’一声，几道耀眼的电弧陡然亮起，刺目如盲。
不要啊……苏昊吓得一哆嗦，甚至连最后一个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完，就被其中那道最耀眼的弧光所吞噬。
一股焦糊味儿……混合着烟雾在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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