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后山,杳无人迹。
突然,地面一阵涌动,封夕抱着封灵儿从地里窜出,惊起几只林鸟。
封夕环视一周,发现正是自己几天前上山的小径,心中稍定,低下头去看封灵儿,却见她大口的喘着气,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衫,脸上越来越苍白。
“灵儿,千万不要闭上眼!”封夕迈开脚步疾奔,想要去寻找医馆,却听封灵儿道:“封夕哥哥,今天会不会有仙羽红霞呢?”
封夕一怔,望天色,已近黄昏晚霞的光彩逐渐浮现,他低头道:“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来看仙羽红霞。”
“我……好冷……封夕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封灵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不会的,只要你坚持住,一定会有办法的!”封夕感受到封灵儿的体温越来越低,忙运转火属性真气,为她取暖。
“你救不了她的!”白羽忽然说到。
“你说什么?”封夕皱眉道:“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感应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是被吞噬了生命精元,恐怕是镇元阁的纳元**!”
“生命精元?纳元**?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封夕急切问到。
“生命精元流失,要想挽救,要么拥有某些特殊的功法,可以过度你的生命精元给她;要么找到传说中的某些神物,例如净尘舍利,为她续命。”白羽道:“这两样你都没有,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封夕怜惜的望着封灵儿,看着她越来越虚弱,手在微微的颤抖。
“封夕哥哥……我们现在去看仙羽红霞好不好?”封灵儿忽然说到。
封夕一怔,呆立了一会,眼中有雾朦胧,点点头,哽咽道:“好!”
封夕尽力压制自己,不想被封灵儿看出来,他朝万音谷上狂奔而去,不多时,便已来到万音谷边。
此时,落日熔金,红霞满天,美不胜收。“那就是仙羽红霞吗?”封夕抱着封灵儿坐在地上,望着天空。
景色虽美,却终究抵不了生命将逝的苦痛。
“不是啊……”封灵儿艰难的扭头望向天空,淡淡一笑,“那只是普通的晚霞罢了,我还是没能看到仙羽红霞呢……”
封夕神色一变,张口欲言,却哽咽在喉,不知说什么好。
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终究还是没能看到一直憧憬的仙羽红霞,而他,无能为力。
一念及此,莫名的遗憾与悲痛涌上心头,化成泪水,模糊了封夕的双眼。
“封夕哥哥,族会你赢了没有啊?”封灵儿仿佛看穿了封夕的内心,乖巧的转移了话题。
封夕张口想告知她情况,但心念一转,却道:“当然赢了,我还拿到了紫岚果呢!”
封夕说着,从无涯谱中取出紫岚果,放到了封灵儿的手上。
“我就知道封夕哥哥一定会赢的!”封灵儿欣然而笑,手中捧着紫岚果,细细打量,“这就是紫岚果吗?好不好吃呢?”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封夕低声道。
“嗯!”封灵儿艰难的张开嘴,轻轻的咬了一口,勉力咀嚼,眯眼道:“好酸哦!”
封灵儿说着,把紫岚果递到封夕嘴边,道:“封夕哥哥,你也试一试!”
“不用,你吃就好了!”封夕摇头说到。
“不要!”封灵儿道:“不能和封夕哥哥分享,那有什么好吃的!”
封夕一怔,欣然一笑,轻轻的咬了一口紫岚果,味道酸涩,隐约间似乎蕴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窜入他的五脏六腑。
“好吃吗?”封灵儿问到。
“好酸!”封夕勉力笑道。
“对吧!”封灵儿笑了笑,突然双眼一睁,大口的喘气,手中的紫岚果掉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灵儿?”封夕大惊失色,感觉封灵儿的身体寒冷若冰,身上的火属真气又浓郁了几分,却没有丝毫作用。
“我……好困……”封灵儿低声道:“封夕哥哥,封夕哥哥……你在哪?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封灵儿睁着大眼睛,眼神迷离的望着前方,仿佛已经看不到东西,她紧紧的攥着封夕的手臂,呼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封夕紧紧抱住封灵儿,眼中泪水再难抑制,簌簌直流。
封灵儿将头埋入封夕的怀抱,低声道:“好温暖,封夕哥哥,你的怀里还是那么的温暖。”
封灵儿的声音渐渐羸弱,低声倾诉着,“你还记得吗?六岁那年的冬天,我掉入湖里,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救了起来,就是这样抱着我,给我取暖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封夕哥哥是个好善良好善良的人,我最喜欢封夕哥哥了……”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封夕连连点头,一直重复着,生怕封灵儿听不到。
“封夕哥哥,我死了,就将我火化好吗?”封灵儿道:“将我的骨灰撒到天空中,也许……有一天我能飘到仙羽红霞那里呢。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看,一定要和我一起看……好不好?”
“好……好……”封夕一个劲的点头,抱着封灵儿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说好了……可不能……反悔!”封灵儿露出笑容,气息微弱,仿佛用尽最后的生命,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封灵儿的手,陡然间松开了封夕的衣衫。
她的笑容,也定格在了最后的那一刹。
封夕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小女孩,已经彻底的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死了。
封夕再也控制不出,失声痛哭,泪如泉涌,不可抑制。
半晌,他轻轻的放下封灵儿,泪眼模糊,轻抚她的脸庞,他缓缓站起身,沉声道:“灵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然后再来与你一起看仙羽红霞。”
封夕的身上,真气狂涌,化作烈火,包裹了封灵儿。汹涌烈火中,封灵儿的身躯转瞬化作飞灰,随着热浪从万音谷上飞出,向着远方漫布红霞的天空飘去。
晚霞渐逝,夜幕将临,封夕在万音谷边静立了许久,回忆起这些日子里与封灵儿相处的时光,更添忧伤感怀。
他轻轻一叹,目光黯然的转过身,捡起刚刚封灵儿遗落的紫岚果,上面仍留有云灵细小的牙印。
封夕催动水元,将其洗净,放入了无涯谱中。
忽然,一阵林叶窸窣之声传来,一旁的树林中,一个清瘦的身影走出,缓缓朝封夕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