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
有人忽然喊了季泽一声，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他刚刚转头，就看到一个东西冲着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季泽手忙脚乱地接住，正好和瓶子里面的人偶对上了眼。
封烨的表情带了些杀气，他带着人偶一路过来，现在总算能把这个东西丢给别人了，顿时松了口气，这个东西很大程度影响了他的行动和情绪。
他抬头看一眼天花板，淡淡说道：“躲开点。”
贝利尔蹲坐在里面，听到这句话还没有做出反应，面前的管道就已经被一道银光劈开，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刀尖滑到他的两腿间堪堪停住。
贝利尔看着刀尖被倏地拔出，带着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接着就听到了“咔咔”的声音。
这间房间的整个天花板都被封烨一刀拆掉，贝利尔灰头土脸地滚下来，好在作为猫的本能反应还在才没有直接在地上拍成一块猫饼。刚刚站稳就被季泽拎了起来拍了拍灰：“还有两分钟。”
他说着看向了封烨：“孙行呢？”
既然封烨能在V3内拿到人偶，就说明他刚才在房间内一定遇到了什么人，既然如此，只能是孙行了。
“他死了。”封烨顿了顿，“他不愿意跟我走，现在说不清楚……先离开这里。”
当然要先离开，说着这话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在狂奔了。
刚刚出门，却又看到了一个让季泽无比头疼的人，孙褚。
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了对季泽的敌意，他看到了季泽和封烨，但对二人视而不见，他的一只胳膊已经不知所踪，另一条胳膊也晃晃悠悠地挂在肩膀上，但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样，在这里疯狂地找着什么。
封烨一愣，看向季泽。
“这个，现在说不清楚……”季泽也无奈。
孙褚刚刚从楼顶下来，他去了那里，但是哥哥没有，楼顶空无一人，在那里愣了片刻，孙褚才冲了下来。
大概傻子总有一种特殊的直觉，孙褚不知为何就是确定孙行出事了，他疯了一样地在V3里乱窜。V3里空无一人，炸弹会在七十六秒之后爆炸，但此时这里空旷而寂静，连光线也没有，像极了一个坟墓。
孙褚对于这些一无所知，他在找这个坟墓里唯一被埋葬的人。
……
“已经来不及下楼了。”季泽冷静说道。V3的面积太大，从这里到一楼，这点时间肯定不够。
“那你们怎么办？”贝利尔瞪大眼睛，他此时的造型宛如要去炸碉堡的勇士，装着人偶的玻璃瓶被季泽找了根绳子绑在了他身上，瓶子里的人偶随着贝利尔的动作晃来晃去，诡异的笑脸贴在瓶壁上看着三人。
“只能走这里了。”季泽看向窗户，接着和封烨对视了一眼。封烨随手拎起了一边的椅子砸在了玻璃上，只一下就将半寸厚的玻璃击碎，椅子随着破碎的玻璃掉下去，引起了下面众人的惊叫。
还有六秒。
季泽脱下外套，把装着人偶的玻璃瓶裹了进去。
三秒！
季泽和封烨在最后一刻从窗户中跳出来，身后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响起，照亮了半个夜空。
三楼的距离，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好在下面是一片草坪，季泽落地顺势翻滚稍稍减少了冲力。接着就感到了身后的冲击，几乎像是被一记重拳打中背后，面前的世界忽然震动了一下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季泽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喉头有了一丝血腥味，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接着有人在旁边一把扶住了他。
“靠……”季泽暗骂一声，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有蓝红色的灯光闪烁着朝他们的方向过来，“警察来了。”
……
十几分钟后，周围拉起了警戒线，V3依旧在大火中熊熊燃烧，好在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建筑了，穿着防火服的人举着水管朝着这一堆废墟喷射水柱，季泽和封烨被当做是在最后一刻逃出来的客人，还得到了毯子热水以及安慰，两人拒绝了救护车披着毯子坐在警车旁看不远处的人影忙碌着。
季泽的耳朵依旧有些听不清，不过他也明白这是正常现象，只是眩晕和呕吐感让他很不舒服，大概是有一些脑震荡，他看着杯中的热水，一点也喝不下。
季泽决定打破沉默：“真没想到这个世界里的警察居然会有出场机会。”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吐槽，封烨点点头，嗯了一声，他看起来依旧是很淡定的样子，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而季泽觉得全身到处都隐隐作痛。
警察已经在对现场的人进行调查了，在听到客人们说出他们是被“一个凶恶的复仇者”赶出来的时候，中年警官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也就是说，爆炸发生的时候，里面没有人？”他问。
“大概吧，不过那个疯子应该还在里面。”一个男人坚定地点点头，“那绝对是个亡命之徒。”
“他跳上桌子，让我们全部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外面的时候，”一个女人也踊跃补充道，“我看到了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的秃鹫。”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大家开始集体讨伐这个可怕的疯子。
“没错！”
“他还威胁我们如果再看到我们中的某个人就打爆我们的头。”
“他还趁机拍了我的屁股。”有人委屈地说道，在一片锐利的描述中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问题是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男人……
季泽觉得这句话可能是他耳鸣还没好听错了。但一边贝利尔已经发出了无情的嘲笑：“真是一笔光辉的黑历史。”
“呵呵，黑历史？”季泽笑了笑，贝利尔的尾巴刚才被火燎到了，秃了一块，他干脆就借了封烨的刀来把贝利尔屁股上的毛都剃了，贝利尔反抗无能只能抱着自己的尾巴缩在一起怒骂铲屎官。
封烨捧着热水轻轻笑了笑。
“喂，你那边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季泽忽然靠过来问道，他居然还没有忘记这个问题。
他们试图带走孙褚，但是在孙褚找到了自己哥哥的尸体之后，就进入了癫狂状态，谁来也不让碰，两人无奈只能离开。
“他在最后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封烨想了想。
孙褚在那之后，大脑和身体内大部分脏器的损坏严重，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他的大部分器官都被摘除，用机械代替，又用了金属代替骨骼，但大脑不可以，所以他的语言能力和智商几乎退化到了小孩子的程度，而孙行的腿部已经无法治疗，只能截肢。
但是孙褚的身体需要巨额的维护费用，以及定期更换身体中的骨骼，所以，他就想到了人偶的那一笔财产。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钱，和季泽封烨二人。
他让孙褚在午夜之前去天台，是因为他在那里安排了人接孙褚走，而孙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离开。
只是可惜，到最后，他想杀的人没有死，他想送的人也没有走。
“可是当时天台根本没有人来。”季泽按了按太阳穴，“而且仅凭他也不可能把人偶从仓库带走……一定还有其他人插手了这件事，他在隐瞒这个人的存在……”
或者是这些人。
季泽没有说完，他在心里隐隐有猜测，但完全无法思考下去，头针扎般地疼了起来，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他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一个警察朝着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