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谩疑碧瓦难留信知暮寒犹浅风挽了随了鬼判从边门出了阎殿,又过了两幢相连的妖异楼阁,才来到了偏殿之前。
“禀阎君大人,四太子殿下到了。”鬼判立于门外,恭声通传。
门内没有回答,鬼判恭恭敬敬地行到一旁,为风挽月推开殿门。
“殿下,请进。”
随着门开,里面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较之门外更是强烈。风挽月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凝了神朝内四处观望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跨出一只脚,迈入门内。
门内一片漆黑寂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吱呀的声响,应是合上门扉的声音。风挽月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那个判官并没有跟进来,心下不禁有些起疑。
就在他停下了脚步,思忖着要不要再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闻得“扑”地一声,就像火苗蹿起的声音。幽蓝诡异的灯光点起,四周一下亮堂起来。
“孤素闻四太子姿容绝艳,今朝一见,果不其然。”突然有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
风挽月崩紧的神经一震,闻声望去。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寝殿之中,一个暗紫蟒袍的男子斜倚在榻上,对自己笑得轻佻。
男子斜倚着,更是显得他身材修长。略显瘦削的脸,薄薄的唇,细长的眉,斜飞而上挑的凤眼。双目眼黑较少,更是给人以阴狠狡黠之感。同样是艳若画中人,这人却与风挽月大相径庭。一个是美得绝丽脱俗,美得不容世人染指;而眼前这人的容貌明明也是绝美,周身的黑暗阴森气息之气却让人不由得胆寒不已。而此刻那双阴厉妖邪的凤眼,玩味地打量着风挽月,眸光却流转着**裸地轻佻。
两人对望,看到对方的容貌,都有些微的愣忡。
莫非,眼前这人就是传闻中,为人狂妄阴狠的阎君,风挽月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甚自在,皱起了眉:“挽月见过阎君大人。”
“殿下好生客气,不知这回前来,有何事欲与孤相商。”阎君单手撑在榻上,略直起了点身。
“挽月此来冥界叨扰,是为查一事。”风挽月有些别扭,但还是坐到了榻边的椅上。
“哦?是为何事?”阎君口中状似随意问着,却略凑近了脸,唇过带着笑意,双目不转地紧盯着风挽月:“六界之中,是为仙、神二界为天地正主,而得道之仙,方称为神。我冥界本与妖、魔二界为伍,是为阴邪之地。承蒙诸天仙神不弃,得以安于六界、天道不诛。今朝帝君之子有求于孤,孤定竭力相帮才对。殿下,你说…孤说的可对?”
“……”风挽月不习惯如此近的距离,皱着眉往后靠了靠:“阎君大人,本宫此回想查一个凡人的寿元。”
“哦?是吗?”阎君望见风挽月的神情,笑得更是肆意,往后退了退:“是叫那个什么陈吟风的么?”
“阎君何知?”风挽月有些惊诧地睁大了眼。
“六界生灵,到了这冥府都受孤的统辖,孤自然知晓。”阎君又笑一声,右手往虚空中一伸,一本青色的厚厚书卷出现在他掌中。
“陈吟风,陈朝丙戍生人,生于姑苏正南……”阎君悠然得翻弄着手中的书卷:“有了……诶,这个陈吟风,本来是命数尚丰啊。可是命犯劫数啊……”说到这儿,不由挑起眼偷睨风挽月的神色,见他果然有触动,唇角微翘:“嗯,此人命犯三劫,大意逆天。纵是命有祥瑞护佑……总之,此人在阳世应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命数。殿下,孤的讲解还满意与否?”
七七四十九天!?只剩下月余?风挽月脸色刷白,猛得转头,望着笑得悠然的阎君。
“唉,”阎君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风挽月的如玉的脸颊:“殿下何必如斯反应,不过一凡夫俗子而已。”
风挽月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才回神过来,侧头避开:“阎君请自重。”
“自重?”阎君收回手,低头状似疑惑地轻声念叨着。过了片刻,又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殿下,与那凡人尚能苟且。孤就不能触碰自己喜爱的事物么?”
看着风挽月青中带白的脸,他笑得更是开怀:“这冥府终日冷清,不如殿下留在此地,与孤解解寂寥。不就是些许阳寿?孤定让那个陈吟风再活个百来年。”
风挽月眼睛动了动,不过片刻便又平定了下来:“阎君休与本宫玩笑才好。”
阎君猛得伸出手捏住风挽月的下巴,拧过他的脸,眼角眉梢皆是媚色:“玩笑?那孤定要示与殿下看看。”
风挽月嫌恶地侧过脸避开逼近的唇,暗暗催动体内灵力。却惊惧地发现体内空无一物,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据孤所知,殿下仙元有耗未愈。不过,纵使殿下仙元无损。孤这幽冥至阴至寒,纵尔是九天金仙,便是帝君亲临,也讨不得好去。”阎君见他这幅反应,索性收手把他一揽入怀,凑近了挑逗道:“不知殿下在那凡人身下是怎样一幅春情,今日孤也来一尝。”
风挽月的眸暗了下来,眼内是一片漆黑,像是有波涛暗涌一般。他不再挣扎,似是羞怯地稍阖上了眼,左手勾上了眼前这个邪魅男子的脖颈。
阎君觉察他的举动,有些戏谑地道:“殿下果真是妙人。”说完,顺势翻身把风挽月压在榻上。
眼前的男子,桃花美眸,半闭半合,似是带羞含怯。长睫如羽,樱红的唇微张,似是大胆的邀请。连千百年来,无欲无求的阎君眼中也隐隐燃起了**的焰火。
因而,他没有看到风挽月伸向脑后的右手和微扬的唇角。
风挽月笑得媚惑异常,双手环上他的背,把他勾下。阎君再也无法抵御,猛得吻上眼前人的樱色的唇,辗转吮咬,肆意感受那片柔软。正欲伸入他口中,品味更深处的湿热。
突然,他感觉背后针扎似的一痛,有麻木的感觉蔓延开来。
阎君瞪圆了那双妖邪的凤眼,愤怒而不甘地看着风挽月抬手推开他,从榻上起身。顺了顺揉乱的青丝,理了理衣襟,把手中的碧玉簪插回发上。玉容之上是骇人的冰寒,其中夹杂着强烈怨恨与厌恶,哪还有方才诱人的春情。
风挽月发觉阎君的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千年前阆邪二太子获罪贬谪,照理说是永堕轮回。说什么天生异象,若没有你阎君相帮,他再如何神通也难逃转世之苦。而且,作为阎君掌管天下苍生生死,你竟知道吟风之事,本宫早便有疑于你。”
说完,风挽月妖媚一笑,拿过榻边的生死薄:“你算得百密一疏。确实,冥界之内我无法使用仙术,但是仙器的固有效力是不会失去的。这是当年八百岁及笄母后赠予的玉华簪,有通六界之效用。抱歉,阎君这回倒成了它所伤的第一人。”
说着,风挽月不再看他,打开手中书卷,翻至那一张。
望着古老发黄的纸页上,朱笔写就的三个字,风挽月不禁缓下了手中动作,目光中似有千情万绪蕴含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