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护士在一旁搭话，“命虽然没事，但这疤会跟着你一辈子。”
方离神色明显一滞。
年纪稍长的女护士瞅了一眼小护士，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小护士立刻闭嘴。
年长女护士忙打圆场：“方姑娘，我们医院整形科的张大夫是全国有名的祛疤专家，你嫂子上去去咨询过，刚好我也在，听张医生说，你脖子上的疤可以淡化，在做几次磨皮就没这么明显了。”
方离扯着嘴角笑了笑，“嗯，上午嫂子已经跟我说过了。”
虽然方离这样说，但她心里明白，割断脖颈肌肉层的伤口，留下的疤是终生去不掉的，不光是疤痕问题，肌肉断裂，还有影响颈部运动。
现在的方离对容貌美丑还没有太大执念，但如果脖子功能受限的话，会影响自己的专业选择，她本来的愿望是想当一名出色的外科手术大夫呢。
两名护士利索地给方离换好药，用纱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少年东方旭躲在病房外，心里感到愧疚难过，不过还好身上其他地方没伤，护士让男同志回避，可能是因为担心方离怕羞吧，想想班级里的女孩子，如果谁胳膊腿上有点疤痕，都找衣服遮起来的。
换完药，两个护士出了病房。
小东方旭忙躲进病房旁的男卫生间里，如果被护士发现自己在门外偷看，可不好。
进了男卫生间，小东方旭感觉有尿意，撒完尿准备洗手，身旁来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十八九的样子，另一个二十五六岁。
其中十八九岁的那个男子，小东方旭认识，正是当天在科研船上的一个实习学生。
小男生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对身旁的大男生说：“学长，昨天我们实习生去看那个小怪物，正碰上护士给他换药，结果被我们看到伤口，我的天啊，那么长一条，还缝了二十多针，这不是毁容了么。”
小男生说话虽然是惋惜语气，但整个人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话的神态。
大男生的神色更差，用看笑话的语气回应：“我跟那个小怪物一个实验组，她小小年纪，仗着家里有点钱，非要去太平洋公海采集什么海底火山口样品，现在倒好，出事了，被海盗杀了好几个船员还有学生，导师竟然不怪她，还天天来看她，哼，她虽然智商高，情商却低的一塌糊涂，现在又毁容了，我看啊，以后也很难嫁出去，毕竟，哪个男的敢跟一个脖颈上趴着一条蜈蚣的丑八怪生活一辈子。”
“她家不是很有钱么？冲着钱，也有很多人想娶她吧？”
“有钱有什么用？智商高、情商低的一个小怪物，现在又变成丑八怪，我真是担心将来她嫁不出去，就算她只有十六岁，身后还有整个方氏集团，但在这个看脸的时代，难啊……”
“学长，我怎么听着你的话一股嫉妒的酸味啊，你是不是因为她比你晚进实验室，却能比你早博士毕业，你心里憋着气吧？”
“胡说！我会嫉妒那个小怪物？我延期是因为导师想让我在实验室多干一年，这是看中我，你懂不懂？”
“好，是导师看中您，不过学长，你现在这么说，到时方氏集团如果招上门女婿，你会立马跑去应聘吧，我听说你以前可是一直跟在方离身后。”
“怎么说话呢？那个小怪物……”
大男生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左边脸挨了重重的一拳，一个趔趄，摔倒在卫生间的水池旁，左边脸也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淌出血水。
大男生挣扎着站起来，望着怒气冲冲的少年，又惊又怒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小东方旭握紧拳头，“背后说人坏话，打的就是你！”
说着，一拳头又抡在脸上。
小男生上前帮忙大男生，一起对付小东方旭。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小东方旭一只胳膊受伤，对抗两个大男生有些吃力，三人从男卫生间打到走廊，路过的病人护士都被吸引过来。
打斗的声音传进方离的耳朵。
穿着拖鞋，从病房里出来，只见三个大大小小的男生扭打成一团，有胳膊上绑着纱布的少年东方旭，还有实验组研究生同学张夏，在实验组实习的大学生李文。
“住手！”方离着急地大喝一声。
听到方离的声音，小东方旭首先停手，张夏和李文本来还处在劣势，见少年停手，每人一拳一脚将少年掀翻在地。
“小旭？！”方离急忙跑过去，扶起被踹倒在地的东方旭，上下检查一番，发现胳膊上的纱布下有血迹渗出，“伤口裂开了，快找医生！”
“我没事。”少年拉住方离的手，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看着小东方旭再次受伤，还是被两个比他大很多的男生一起打伤的，方离气呼呼地质问：“你们为什么打他？”
张夏莫名挨了一顿打，团战过程中，只有最后一下是实打实落在少年身上，不想，这一下还被方离看到，变成他欺负少年，张夏又气又急，冲着方离大喊：“是他先动的手！”
方离看向东方旭，眼神透着询问，少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撂下一句，“我就是想打他！”
方离无语，但又不忍心责备已经受伤的少年。
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方离认识她，她叫马梅，是隔壁实验组的研究生，经常来方离的实验组找张夏，听实验组内的学生八卦说，马梅跟张夏是同乡，马梅经常找借口接近张夏，追了一年，但张夏一直没答应，现在两人依然是同乡加朋友的关系。
马梅知道张夏今天来医院看受伤的同学李斌，特意悄悄跟了过来，已经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等打架结束，才突然站出来，对方离吼道：“小怪物，是你指使那个臭小子打人的吧？李文他们只是说了几句你的病情，那个臭小子就上来打人，他们只是说了句实话，看你脖子上的纱布，你难道不是被海盗毁容了？”
方离知道实验组的其他人私下给她起了个绰号——小怪物，但都是私下叫，没有什么恶意，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喊她“小怪物”，而且是在她受伤毁容的情况下。
方离脸上恢复一贯的清冷，每次遇到这种不好解决的人际关系，方离都会自动陷入这种自我隔离般的状态。
见方离面色又恢复成平日的高冷，马梅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平时方离就是整个实验组的中心，被导师宠着，被同学们让着。
马梅还想再揶揄方离几句，突然，少年东方旭一把抓起方离的手，郑重地说：“方离，我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