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小东方旭又跑到方离的病房。
“给，这是做亲子鉴定的材料。”小东方旭拿出一个小巧的封口塑料袋。
方离接过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有几根长短不一的头发。
“这是你从安归祖和安成业身上拔下的头发？”
“没错！用这个就可以检测出他两人之间是否有直系血缘关系吧？”
“可以，我明天出院后会直接去实验室，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方离很少邀请别人去她的实验室，对眼前少年却是个例外。
小东方旭摇头，“不，等结果出来后，你给我打电话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别的事？你爷爷不是已经回北京了么？难道是去陪你外公？”
“差不多吧，我有事情要打听，等打听清楚了我再跟你说，毕竟科学的检验结果，还要配上别人口中的传说，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小东方旭说得神秘，方离也不再追问。
只是，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方离发现，少年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又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少年躺在陪护床上睡到天亮，方离竟一点没有察觉，还是安乐康一大早来帮方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又多了一个熟悉、讨厌的身影。
——
出院后，按照之前的打算，方离根本没有回家，而是让哥哥和安乐康把住院行李带回家。
方离直接去了大实验室。
先在实验室里和李斌处理从太平洋公海海底火山带采集回来的样品，之后才开始用对小东方旭带来的头发进行亲子鉴定。
这边亲子鉴定的结果很快出来。
那边，小东方旭也出院，但他没有陪在外公安成业身边，而是找到表妹安乐心。
要打听当年的事情，外公未必会说真话，如果舅舅不是外公的亲儿子，那么舅舅、舅妈更不会跟小东方旭透露，所以，小东方旭直接找到表妹安乐心。
同龄人话题多，小东方旭又是一个很讨女孩子喜欢的大男生，没几句话下来，安乐心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等到方离打电话准备告诉小东方旭结果的时候，小东方旭也正在赶往大实验室的路上。
两人约在大学校附近的一间小咖啡屋。
一见面，小东方旭非常肯定地对方离说：“检测结果是非亲子关系吧。”
“小旭，你怎么这么确定？”
方离把亲子鉴定的实验结果照片存在手机里，此时，翻出手机里的结果照片给坐在咖啡桌对面的小东方旭看。
手机照片里的实验结果都是一些序列同源性比对的数值、图谱之类的，照片太专业，小东方旭看不懂。
一脸懵然的小东方旭，皱了皱眉，“学霸姐姐，这个图我看不懂啊，你直接跟我说结果吧。”
“跟你推测的一样，的确是非亲子关系。”
小东方旭像是松了一口气，“安乐心告诉我的，果然没错。”
“乐心都告诉了你什么？当年的事，她知道多少？”
“安乐心也是偶尔有一次听到她爸妈的对话，才知道，当年太爷爷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孩子不是爷爷的孩子。”
“抱错孩子了？”
“是抱错了，但是，是太爷爷故意抱错的。”
“故意？什么意思？”方离听得很纳闷，还有故意抱错孩子的？
小东方旭叹了口气，“都是重男轻女惹的祸，当年，太爷爷知道外公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就极力去找。
找到后，发现是一个女孩，就不想带回去了。
但太爷爷选的儿媳妇一直没有生育，太爷爷又太想要一个男孩儿来继承家业，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偷龙转凤。
将外公的亲女儿换成孤儿院的一个相同年纪的小男孩，这个抱回来的小男孩就是我现在的舅舅——安归祖。”
方离像听说书一样，听完小东方旭讲的故事。
“怎么样？感觉就像是一部狗血家庭伦理电视剧吧。”小东方旭有些自嘲地笑着，“我妈是被太爷爷抛弃的。”
方离很想说是，但看眼前少年忧郁样子，还是改口安慰说：“事情都过去了，最后不是事情大白了么，你母亲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哎……”小东方旭依然叹气，“更狗血的还在后面。”
方离好奇地继续倾听。
“表妹安乐心说，自从爷爷认了我之后，就跟她爸妈商量，准备让安乐心将来嫁给我，这样安家才算是真正团圆，安家的财产也能留在自家人手里。”
“啊……还有这种事？！”方离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而且刷新自己三观的人，就是自己平时身边的人。
小东方旭以手扶额，无奈地叹道：“本来我是真想陪外公几天的，现在这种情况……”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闪的越远越好啊。”
“你要回北京么？”方离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舍。
“嗯，打算回去，我不想让他们有正式提出那种想法的借口。”小东方旭一副想立刻逃离的样子。
突然，小东方旭伸手握住方离的手，“就是舍不得你。”
“啪！”
方离笑着打开小东方旭的手，“贫嘴！说正经的。”
“正经的，我这次来，是跟你告别。”小东方旭脸色真的严肃起来。
“真要回北京了？”
“嗯，回去之前，给你看看这个。”
小东方旭从随身的手机里翻出一份档案资料，递给方离，“这个人的外号叫‘龙头’，海盗团伙的头目，已经被逮捕。”
方离低头仔细看小东方旭手机里的资料，一个左脸带刀疤的男子，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他就是龙头？海盗团伙兴师动众绑架你就是为了他？”
“嗯，重点让你看的，是资料后面的几张图，那些都是依然潜逃在外的海盗团伙份子，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方离继续往下翻看资料，照面里几个陌生凶恶的男人，有正面照，有侧面照，好几张照片都是偷拍的，画面很不清楚。
方离用自己惯用的总结性思维，寻找照片中男人们的共同点，很快就有了发现。
“这帮海盗团伙的成员，身上都有这种纹身！”
方离随手扯过咖啡桌上的餐巾纸，用铅笔画出纹身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