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他本就稀缺的理智。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且,你不会喜欢……”
那个完整的,真实的我。
因为我也痛恨他。
所以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不希望你了解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根本就没有试过!”沈稚子突然很生气,猛地抬起头,眼圈发红,“你凭什么这样想我,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根本就不在乎……”
他目光沉静而挣扎,她突然止住话茬。
沈稚子把脸埋进手掌内,颓然地深呼吸,努力平静情绪。
“对不起……拜托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突然不明白为什么。
其实现在的靳余生,已经比过去有了太多的耐心。
即使他依然是个狗脾气的人,可他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不停地拒绝她。
她却得寸进尺,永远想要更多。
想要了解他,希望他把他的想法主动告诉她。
现在连他这种故作平静的、忍耐的语气,她都难以忍受。
她像一个歇斯底里,无理取闹的人。
“我……我今晚可能是脑子坏掉了,我去冷静一下。”
她以为,天亮之后人就会失去说真话的勇气,可是现实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她控制不住,看见他就想哭。
最难过的是,哪怕他已经让她难过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想放弃他。
诗人把爱描述成性,婚姻,清晨六点钟的吻。
可是不是的,爱是示弱,是摇尾乞怜,是一种让人无能为力的命中注定。是我看到他的时候无可奈何,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我本来胜券在握兵多将广,却只能弃甲投戈缴械投降。
我别无他法。
只想束戈卷甲。
“你,你回去吧。”她吸吸鼻子,飞快地眨眨眼,消除掉睫毛上的水汽,“我也回去,等我……我清醒一点。”
说着,她后退一步,将肩膀从他手中脱离出来。
靳余生拽住她,声音几近祈求:“你不会想听真话的。”
沈稚子不再说话,转身就要走。
可他没有松手,死死拽着她。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如果现在放开她,她再也不会回来。
情况不会更糟糕了。
“沈稚子。”
他决定说实话。
声音发哑,有种平静的绝望:“我想上你。”
夜色蔓延,忍冬枝头白雪堆积,空气里流动着死亡般的沉寂。
脑子里轰地一声,沈稚子触电似的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他眼神幽暗,神情认真,好像真的不是在瞎逼逼。
她一慌,立刻便想将手抽出来:“你……你放开我!”
靳余生下意识地手一松,沈稚子凭着这股惯性,腿一软,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脑袋“砰”地撞上茶几。
她眼前一黑。
第40章三年起步
夜色沉寂,沈家灯火通明,一片混乱。
沈稚子迷迷糊糊,觉得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急切清越,一声声落在耳边。
可她头疼欲裂,混混沌沌,睁不开眼。
仿佛坠入深海,流入耳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遥远的方向传来。
她一会儿听见沈爸爸在咆哮,一会儿听见陌生的声音,说要再测一测体温。
下一刻,头碰到枕头,轻飘飘地撞入一团柔软的棉絮,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
前一晚大雪袭城,今天天光格外明朗。灰色的空中挂着一轮蛋黄似的太阳,光线薄薄的,好像笼着一层白霜。
沈稚子动动手指,手背传来一阵微妙的刺痛感。
单人病房很安静,阳光在白色的窗帘下游移。
她皱皱眉,睁开眼,视线顺着手背向上。一片光晕里,目光渐渐明晰,薄而透的光柱从输液瓶中穿过,从刻度来看,药物还剩一半。
她看着,发了会儿呆。
理智缓慢回流,她迟缓地舔舔唇。
……为什么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为什么没有人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痛苦地阐述自己的罪孽,跟她道歉,求她原谅。
这不符合基本法,她要提出控诉。
下一秒,病房门锁一声轻响。
沈湛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轻轻关上门。转过身,正对上她一眨不眨,亮晶晶的眼。
他微怔,嘴角一勾:“醒了?”
说着,放下外卖盒子和外涂的药膏。
沈稚子视线扫了扫,确认他身后没有别人。忍了忍,没忍住:“靳余生呢?”
他去哪了。
她还没有原谅他呢,怎么还不过来磕头认错。
“急什么,楼上做手术呢。”沈湛走过来,帮她调点滴,“你一直不醒,再等下去他胳膊就要残废了,医生看不下去,才让他先去处理的。”
“受伤的不是我吗?他做什么手术?”沈稚子一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我,我爸把他的胳膊打折了?”
“……你失忆了?”沈湛手一顿,感到莫名其妙,“他自己摔的啊。”
不可否认的是,重击撞到头,确实会造成短时间的失忆。
沈稚子有些茫然。
纠结地抱住被子,她努力地回忆。
昨晚发生了什么?
靳余生说了不得了的话,她意识混沌,下意识便想跑,身体朝后一倾就失去了平衡。可他反应很快,当即便伸出手来想要拽她,却被她带着一同滚下了楼梯。
沈稚子沉默一阵,若有所思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摸摸后脑勺。
——后脑完好无损,因为她摔下去的时候,靳余生用胳膊死死护住了她的头。
她受伤的地方在额前,因为她猝不及防被一个声称想上自己的人抱住,惊慌失措地想推开他,脑袋滚一圈便撞上了茶几。
“……”
她痛苦地缩进被窝,这还不如失忆……
靳余生会不会以为她讨厌他啊啊啊!
可是,昨天晚上事发也太突然了。
在那种情况下,谁还能保持冷静啊!
“你饿不饿?”见她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崩溃,沈湛好笑,“吃东西吗?”
沈稚子缩成团,鹌鹑似的摇头。
她好心塞,吃不下。
“我其实很好奇,特别很想采访一下你们两个。”沈湛在她身旁坐下,笑意飞扬,“怎么才能把彼此搞得这么惨,宛如在演苦情剧?”
昨天他睡到后半夜,听见动静爬起来时,一推门,就看见沈稚子被靳余生抱在怀里,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小堂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半湿半干,血从额角流下来,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