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阵酸麻。
柔馨率先担心的不是受伤的自己，而是伤人的霍闵宇。她在意他的情绪，胜过自己的痛。
我下意识的咬住唇，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差劲。
……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我，却在他需要我的每个瞬间，我都不在，反倒让别人来提醒我。
「但妳得先去包扎。」最後我还是这麽说了。
因为我知道，即便我留下来也於事无补，现在的我……也许安慰不了霍闵宇了。
柔馨还是不放心，看似有话要说，角落忽然传来一道淡然低沉的声音，语气带点疲惫和很轻的安慰，「听她的吧，我没事。」
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然而霍闵宇早已转过身，很明显的就是不想和我对眼。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麽，扶着柔馨去看医生。
幸好诊所都还开着，医生也说没什麽大碍，碎片没有跑进肉里，只是微微的划伤而已，按时擦药，别碰水，一丶两个礼拜就能恢复了。
「太好了。」我说道，「我陪妳回去吧。」
柔馨应声。
坐在计程车上的我们没有交谈，各自望着窗外。我透着玻璃反射见到柔馨低垂着脸，脸上不知是过於疲累，还是伤口让她发疼，总之少了些平时温顺乖巧的模样。
她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这才意识到，柔馨刚刚……抱了霍闵宇，在他狂怒暴躁的状态下，她居然有勇气挺身而出，该说她是勇敢，还是……
我甩了甩头。
「待会我还是跟阿姨和叔叔道个歉，毕竟是因为霍闵宇，才让妳受伤。」
柔馨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回话。在我以为她是累得不想说话，或者可能害怕过头时，她忽然开口：「妳不觉得自己才是最该道歉的人吗？」
我微顿。
她还是没看我，似乎也觉得没这个必要。「这件事不是因妳而起的吗？」
「……」
「闵宇这麽在意妳，然而妳给了他什麽？」柔馨忽然弯起笑，「不安？怀疑？猜忌？让这一切失控的人难道不是妳吗？」她看向我，水亮的大眼染上一抹浅薄的冰冷。
我一瞬间哑口无言。
她……太了解霍闵宇了，让我无从反驳。
「妳喜欢霍闵宇吧。」这时候如果还看不出来，就真如霍闵宇所说，我是一个长的像女人的男人。
柔馨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逃避我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我。沉默的对视，反倒让我感到片刻的心虚。
站在霍闵宇身侧的明明是我，然而看着柔馨，我居然有一瞬间觉得我没有资格。
我微微敛下眼睫，意外的发现嘴角再也提不起笑了。
我就是问问而已，世界上不会有这麽多巧合的……「仿冒我的字迹，写给霍闵宇的那些情书，也是妳吧。」
不会有的。
然而我肯定的语气仍旧背叛了我。
从什麽时候开始，连我都说服不了自己－－我和霍闵宇是适合的这件事。
柔馨没有辩驳，更没有解释。
「为什麽这麽做？」最终，还是我先开口。
「……」
「如果霍闵宇拿着信来问我，妳的行为就会被拆穿。」
「我知道他不会。」
关於霍闵宇的所有事，柔馨什麽都知道。「妳怎麽敢肯定？他这麽难捉摸。」我就是不甘心。
「因为妳是他的青梅竹马。」柔馨轻笑，笑意带点同情，对着我的。「他不会伤害妳，毕竟是像亲人的存在，谁会对家人恶言相向？」
我的手指末端微微发冷，因为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啊……。
柔馨说得对，霍闵宇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确实有着难以察觉的温柔。这是我在和他交往後才发现的，而柔馨却早就知道了。
然而就如霍闵宇每次的指控，离他最近的我，却是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真的很讽刺。
「什麽时候……」我欲言又止，内心不断告诉自己不要问。一旦都知道的话，就不能当作什麽都没发生了……
「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最终我还是抵不过内心的好奇。
又或者就一次……一次让我彻底死心。
「那妳又是为什麽喜欢他？」
我哑口，一时半刻竟吐不出任何字。
因为他说喜欢我，因为他说我喜欢他。
这些……能算是理由吗？
我拧紧眉头，即便柔馨没有对我厉声强迫，但问出口的每句话都让我觉得……我不该，真的不该和霍闵宇在一起。
柔馨浅笑道，似乎也知道我答不出答案。
「我从国小就喜欢他了，他可能不太记得，我们曾短暂的同班一年。」
密闭的车内，柔馨的声音依旧柔软细致，却透着坚毅与她少有的自信，诉说着她怎麽认识霍闵宇，她又是如何喜欢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