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相拥苦他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永若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假山凄凄凉凉,斑驳的树影映照在潇竹那冷峻的面容上,看不清他哀伤的情愫,那乌黑的发丝挡住了他深邃的眼,将那抹忧伤隐去,萧瑟的秋风将他燥热的心吹的透凉,大掌上的纹路交错成一片,仿佛在昭示着他曲折的感情之路,摇手一变,淡淡的绿光浮出,掌心里却多了一壶美酒,潇竹的深眸蕴了一抹低笑,妲雪的抽泣声愈来愈小,想来他们二人早已离开了吧。
腰间的长萧被他握在手中,粗粝的指腹触摸着那温润的质感,他将那酒壶的壶塞儿‘啪’的一弹,飞到了好几米远,清寡的酒味儿飘散在空气中,潇竹大喇喇的仰躺在假山后,清酒灌入喉中,他微闭着双眼,被清酒浸染的薄唇轻轻涌动:“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
豪迈奔放的诗句从他嘴里吐出,带着那深深的无奈。
在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够圆满。
他的脑海里陡然想起了妲雪曾经在诗词大会上说的那番话。
鸳鸯戏水,摔死。
比翼双飞,淹死。
这话虽滑稽,但也不是不无道理。
自古以来,相爱的人哪有几对成就了美好的姻缘。
牛郎织女也好。
嫦娥后羿也罢。
“为情所困,可不是你潇竹的作风。”忽而,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道干脆清凉的声音。
潇竹的耳尖微动,慵懒的抬眸,并未焦急的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那醉酒后的话语带着穿透灵魂的魅惑感:“来的倒是快。”
“那是自然,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必定首当其次。”坚定的话瓣儿落在潇竹的耳膜内,他懒散的将视线落在早已从瓦顶飞来,站在他面前的半夏身上。
半夏穿着拼接纺布及膝短裙,长长的靴子遮挡在膝盖处,外罩一个深色的獭兔大氅,头上简单的竖起了一个发髻,并无其他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倒也是英姿飒爽。
他的视线触及半夏手中张贴的皇榜,幽幽的说:“这皇榜才贴出去不到两个钟头,你便寻来了,果然是天下第一药后啊,济世救人的心让在下佩服。”
半夏对他的话里有话置若罔闻,一只脚踩在旁边的一块儿岩石上,道:“潇竹,那个皇上现在怎样了?”
潇竹不咸不淡的说:“昏迷中,就等着你的冰蚕呢。”
“好。”半夏从腰间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递给潇竹:“我已经将冰蚕制成了一枚解药,你给那皇上服下便好。”
潇竹对半夏爽快的表现略显不解:“半夏,不如你亲自将解药交给皇上,这样你还能......”
半夏将手挥起,拦住了潇竹的话:“不必,这解药你给他就好,一会儿我便要离开了。”
“天大地大,哪里都可。”半夏的眸子蕴着从未有过的清澈,思忖了半晌,半夏望着潇竹,道:“这是我欠你的,现如今我来还你。”
听及。
潇竹挺直了腰板,坐了起来,正色道:“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欠他的。
“没有。”半夏低垂着眉眼,双脚收回,自然的转移着话题:“墨寒自夏胭脂去世以后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埋葬她的山林,潇竹,有时间你过去看看他吧。”
“好。”潇竹应道,而后快步上前抓住半夏的手:“半夏,把方才的话说明白。”
那双眸子太过犀利,让半夏无处可逃,她挣脱开潇竹的大掌,望了一眼月色,想起了那晚的天狗食月,心生愧疚,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望着潇竹,眼神里有些许的惭愧:“潇竹,我对不起你,其实在水三姬吸取妲雪纯阴内力的那晚是我故意拖延你清醒的时间不让你去救妲雪的。”
此言一出。
潇竹那双犀利的眸子毫不顾忌的扫向她,夹杂着寒冰冻雪,让半夏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她闭着双眼,将自己腰间的长剑取出递给潇竹:“要杀要剐随你,我自知是我的错。”
长剑擎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半夏睁开双眼,对上了潇竹淡然的眸子,那神情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让半夏的一下子凉了,她宁愿潇竹恨她,这样最起码还能够说明她在他心里是有些许位置的。
“潇竹......”半夏怯怯的唤着。
潇竹的嘴角抿成一字形,声音寡淡清冷:“半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救过妲雪的命,我今日不杀你,你走吧,就如你说的,我们之间......扯平了。”
现在妲雪已平安无事,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我......”半夏抿着唇,只觉得脸烫,半晌,僵硬的唇瓣儿才蠕动:“对不起。”
“你走吧。”潇竹转过身来,负手而立,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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