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木的巨门,她踮起脚尖要从锁眼里看出去,锁眼里竟然填满了融化的松香!
她心里那个幽灵般游荡的阴影忽然变得巨大和狰狞。是的,某种危险正在临近,可他们连逃走的路都没有。谁做了这一切?她不知道,她只能跑去摇晃那些沉浸在欢乐中的男男女女,想找个清醒的人告诉有什么东西就要来了!就要无法挽回了!可没人愿意听她说话,每个人都粗暴地甩开她,依旧兴高采烈,大喊大叫。
琴声和歌声把雷娜塔的呼喊声吞没了,便如用贝多芬的《欢乐颂》湮没一只小狗临终的哀鸣。
雷娜塔喊不动了,她背靠着那扇大概永远也打不开的门,面对那些欢乐的人们。其实就是这样的啊……即使这些人正常的时候……有谁认真地听过她的话?有谁想知道她的噩梦?有谁好奇过她在噩梦中喊过的名字?一直以来她独自一人地生活在这个荒芜的港口,其他人和她都不在一个世界。把她困在这里的不仅是带铁栏杆的窗户和带密码锁的铁门,还有这些跟她不在同一世界的人。那么多年来。她默默地现在一个由混凝土、钢铁和奇怪陌生人组成的牢笼中,透过缝隙看北极罂粟年复一年的盛开和凋零,紧紧抱着被磨掉了毛的布袋熊。
嗨,佐罗,你是那个英勇的男人么?那你的剑能劈开这一切么?
她害怕得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雷娜塔,你怎么不跳舞?”有人在她身旁轻声说。
她惊恐地扭头,看见了满脸潮红的安东。安东住在14号房,是孩子们中最年长的,他很瘦,肤色苍白,窄窄的脸上有着细碎的雀斑,下巴上有一层从没刮过的但黄色细绒毛。安东黄褐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看着雷娜塔,用舌头来回舔着干燥的嘴唇,浑身酒气。
“你热不热?”安东用一种古怪的声音问。
雷娜塔瞪大眼睛,缩在角落里使劲摇头,额角全是冷汗。
“你流汗了。”安东一步步逼近。
“我……我不热……”雷娜塔嘶哑地说,声音全不似她自已的。
“不,你热的,你和我一样热……”安东嘿嘿地笑了起来。她的双手搭上蕾娜塔的双肩,一把就把披肩撤了下来。在蕾娜塔的惊呼声中,瘦削的安东爆发出惊人的大力,双手捏住蕾娜塔的腿把她抱了起来。
安东的皮肤防毒炭一样灼热,他抱着蕾娜塔跳进环舞的圈中,发出一声古代勇士猎获战利品的欢呼。她一把抓住蕾娜塔的皮帽子,一头仿佛正午阳光的淡金色长发倾泻而下,细软如一匹华美的丝绸,一只垂到蕾娜塔的小腿。每个跳舞的人都鼓着掌大喊,安东围绕着蕾娜塔跳起了奇怪的水兵舞,他着魔似的甩动小臂和小腿,全无任何规律,只是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蕾娜塔看,一寸一寸,不遗漏任何细节。
蕾娜塔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安东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舞蹈的人们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安东时而凑近,时而远离,放肆地触摸蕾娜塔的头发,面颊和脖子。
“吻她!吻她!吻她!”所有人都欢呼叫好。好像这个夜晚就该没有规矩,所有想做的事都能做,所有梦寐以求的感情都能变成真的。
“吻她!吻她!吻她!”呼声越来越高。
蕾娜塔僵硬地被安东抱住,她则死死地抱住佐罗,安东的酒气缠绕着她,就像是锁链。安东笨拙地摸着她,伸长脖子要吻她。这是他梦想成真的美好夜晚……
可这并非蕾娜塔想要的,她想要的无非回家……或者死去!
开门的“吱呀”声步并不多么响亮,却在一瞬间压过了所有欢呼所有舞蹈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回头,金色大厅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三道机械密码锁好像都失效了,被灌入松香的锁孔也不是障碍。门开了,好像它原本就该开着那样轻易。微笑着的男孩双手抱怀,靠着门上的金色五星。
只有他能做到,当他想无视规则的时候,没有规则能阻挡他。
男孩转身把门重新关上,走进环舞圈中。人们好像认识他似的为他让路,最后他站在了蕾娜塔和安东的面前,嘴角动动,露出一个不屑的,瘩气的表情。
“嗨!你为什么拉着我的女孩?”他用眼角的余光瞅着安东,冷冷地问。
安东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盯着男孩看,这变化突如其来,他还紧紧拉着蕾娜塔的手,揽着少女柔软如六条的腰。
“问你为什么拉着我的女孩。”男孩伸手一巴掌扇在安东脸上,不重,但是非常响亮。
人群一片哗然。感觉到痛的安东龇了龇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抓着蕾娜塔的手受收紧了。
“为什么拉着我的女孩?”又是一记耳光
安东的眼神就像是野兽捕食前的一瞬,凶猛好斗,把蕾娜塔往自己身后一拉,挺起瘦弱的胸膛迎上了那个男孩。
“为什么?”第三记耳光。
安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第四记耳光接踵而来:“问你。”
至始至终男孩那骄傲的瘩气眼神都没有变过,不逼近亦不后退。他并未流露出暴戾,也不声色俱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