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唐西宁王 > 章节目录 41.战银州
    绥州之南五十里阳平烽前一支队伍也正风尘仆仆地赶路,这是一支两百人的军马,鲜衣怒马,甲胄分明,夹弓带刀,鞍挂赤红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从他们衣甲上积攒的一层厚厚的尘土來看,他们应该是赶了很远的路,不仅如此,看他们随行马匹的背上鞍辔齐全來看,他们赶路很急,一直是换着马骑的,

    阳平烽的戍主正和几个哨马望在闲聊,忽然望见正南方黄尘滚滚,慌的众人纷纷上马,见來者中军职最高的是位校尉,一时也不敢大意,遂迎上前去,勒马问道:“我乃绥州巡视营阳平烽戍主,來者可通姓名。”

    來人亮出神策军的军牌,厉声喝道:“休要啰嗦,前头带路,引我去见你家将军,误了俺们的差事,砍你的脑袋。”

    一句话说的戍主心头冰凉,哪还敢大意,这帮从京城來的神策军将领,一向骄横惯了,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戍主,就是城里的刺史、将军,还不是常被他一个校尉训的面红耳赤,老脸丢尽,

    “老天保佑你们明早遇到契丹人。”戍主在心里暗暗诅咒,人却灵活地拨转了马头,在前领路去了,

    他猜的不错,当绥州刺史武曹见到來人时,竟吓得面色发白,手脚发颤,你看他弓腰控背,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去,让一干老弟兄看了又恨又怜,武曹将來人让进刺史府,吩咐自己的结义兄弟李秀元亲率卫军披甲侍卫,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刺史府,看他弓着腰小心侍候的模样,戍主心中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鄙视:你好歹一个四品刺史,有必要对他一个从六品校尉如此下作吗,他神策军是人,我边军就不是人了,罢了,且容你们横行两天吧,契丹人马上就來了,到时候试试斤两再说,

    到时候你们要是装孙子,看老子不大口痰望你脸上啐,

    绥州是夏绥重镇,刺史武曹年纪不过三旬,温文尔雅似个书生,边镇刺史多数都领过兵,这武曹也不例外,不久前他还兼着防御使的职,统领绥州八千军卒,传说中他是久负盛名的儒将,据说他久经沙场,不仅勇武过人,更有着一般军旅将领一个难得好处:通晓文书,读书几乎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他读的最多的是《汉书》,其次是兵书,书读的多,而且精,学以致用,又绝无一丝一毫书生的迂腐气,

    刘盘南下时,张伯中就曾再三叮嘱他要重视这个武曹,临敌之际万不可轻举妄动,刘盘跟张伯中说咱晓得轻重,咱要打下九州呢,哪能第一场仗就挫了自家锐气,张伯中说我知道你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不过……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盘急了,用眼角余光扫了四下,吩咐侍从统统退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军师有话不妨直说,大恩大德,刘盘绝不敢忘,

    张伯中叹了口气说:不是我故弄玄虚,实在是我自己心里也沒底,从我手头掌握的情报來看,神策军大将文世茂可能已经到了绥州,邠宁节度使余澄、鄜坊节度使伍佽爱都出身铁甲军出身,是仇士良的心腹爱将,文世茂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接管了邠宁、鄜坊的防务,这种安排让我忧心,这其中一定有大古怪,尤其是绥州,乃是你南下的首当之地,岂能沒有一点防备呢,

    刘盘的目光深邃起來,思索良久,他向张伯中拱手谢道:“军师恩情,刘盘沒齿难忘。”说罢竟郑重地向张伯中施了一礼,张伯中双手搀扶住他,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哈哈,大统领正是看重了你粗中有细,才将此重任托付给你,希望将军不要懈怠。”

    为慎重期间,刘盘派出三拨人马前往夏州、银州、绥州打探,得到的情报是夏州、银州各有驻军三千人,绥州城守兵只有一千八百人,城外绥德、成平两城守兵合计一千四,三城鼎足而立,互为犄角,这个刘盘倒不担心,他已经探知绥德镇将贺墨池与武曹面和心不合,贺墨池是当地大户,其家族累世把持绥州地方官府,武曹未发迹时,曾寄身于曲舍,靠填艳词为生,据说俩人曾为争一个歌姬的彩头,而大打出手,贺墨池指使家奴将武曹打成重伤,丢弃在茅厕中,睡了三天两夜,那时武曹虽然穷困却薄有声名,一时惊动了夏绥节度使裴烨,贺墨池被革去绥州司户之职,大好前程毁于一旦,及武曹发迹做了绥州之主,贺墨池一怒之下离开绥州城,率家兵占据了绥德,自封为绥德令,名为下属,实则自立为主,

    顾申通接替裴烨出任夏绥节度使后,对武曹的妄自尊大十分不满,暗中扶持贺墨池以为牵制,贺、武二人心既不和,贺墨池又仗着与顾申通的私谊根本不将武曹这个过这话陡然觉得不妥,便改口道:“想那关羽恃才傲物,与诸葛不和,终究败走麦城,身死名败,为世人笑,我与小诸葛一定要好好亲近,协力同心,立他个不世功勋。”

    羊弘扬道:“将军可比关羽,属下怎敢比诸葛。”

    刘盘大手一挥,咧嘴笑道:“诸葛也是人嘛,你有什么比他差的。”

    羊弘扬不想在这个问題上纠缠下去,就把目光重新转向沙盘,继续说下去:“李秀元原來拥兵一千六,马步各半,扩充兵马后,银州城有兵力三千,士卒缺乏训练,军械不齐,士气不高,守城有余,野战能力不足,银州城西北十八里的八里堡现有兵力八百,守将贺果儿,系绥州望族贺墨池的远亲,两年前武曹占据绥州,杀贺果儿父亲,对贺氏势力多有抑制,

    “顾申通主持夏绥后,扶持贺墨池对抗武曹,武曹则转而扶持贺果儿,以图分裂贺氏势力,不过这个贺果儿倒也是个血性男儿,他沒有忘记父亲被杀的仇,对武曹是阳奉阴违,拿钱不办事,武曹和李秀元对他是又拉又防,他在绥州很孤立,与他走的近的只有参将独孤维伟,这个独孤维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凭着调的一手好羹,被原來的夏绥节度使连庸看中,派在绥州充当自己的耳目。”

    刘盘赞道:“很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绥州城这团乱麻被你三言两语就理请了,不简单,不简单呐。”

    诸将纷纷称赞,只有副将少南通不服,他虽只有十九岁,却已随刘盘征战多年,虽男生女相却智勇双全,对行军阵法十分熟悉,听一个羊弘扬说的头头是道,有心要难为难为他,于是冷着脸问羊弘扬:

    “不知银州城的城墙多高多厚。”

    “城呈方形,南北长三里,东西宽两里,城高四丈,基宽一丈七,夯土板筑,城门及四角有包砖,城上每隔五十丈有一城垛,可藏兵三十人。”

    少南通听了这话,哑口无言,刘盘捻须望着他,眉目含笑,在少南通看來那笑却像剜肉的刀,割的他浑身难受,他吞了口口水说:“这城这么高,沒有器械可不好打,要拖着器械,路就走不快,一击不中,援军四合,怕就被动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诸将的心坎上,四丈高的夯土城墙,需要携带攻城器具,且并不好攻破,这让刘盘颇为踌躇,若是携带攻城器具,必然会影响行军速度,跟要命的是自己手上根本就沒几件像样的攻城器械,在草原上以野战为主,注重野外机动,原先在大石城下制造的那些攻城器械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后來在河西因为要攻城,临时又打造了一些攻城器械,一则是时间紧,二來缺少工匠,最主要的是攻打的都是些小城小镇,用不着太精良的攻城器械,因而自己手上根本就沒几件像样的攻城器械,

    经历过大石城的洗礼,刘盘心里很清楚,光凭视死如归的勇气是无法攻取重兵防守的坚城的,人的血肉之躯是无法趟过那道用箭雨、滚石制造的死亡之墙,

    也许可以等郑华泰來,他那里总不缺乏稀奇古怪的攻城器械,但想到到手的一件大功劳要拱手让人,刘盘的心里就颇不是滋味,更主要的是如果等到郑华泰拖着他的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赶來,自己出其不意,席卷三镇九州的战略就要全面落空,倘若如此,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麾下这支军队的前程,

    “这城有沒有什么弱点。”刘盘抱着万一的希望,

    “有。”羊弘扬肯定地回答道,双目晶晶发亮,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放在桌案上,地图上画出了银州周边百里之内的所有城、镇、墙、堡,尤其以银州城的兵力布防图最为详尽,这让刘盘大为感慨,对羊弘扬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城墙全为板筑,但却是分期筑城的。”这句话的意思刘盘自然明白,板筑土墙一旦风干,坚硬程度不亚于石头,但这种土墙也有缺点,那就是不同时期筑起的土墙连接处一定有缝隙,这缝隙就是城墙最脆弱的地方,

    “这里,这里,还有这,都有连接缝,用破城槌很容易攻破。”

    “哦,还是要用攻城器械。”刘盘叹了口气,略微有些失望,

    “将军若嫌带攻城器械太麻烦,还有一个办法。”羊弘扬一语道破了刘盘的心思,这让他颇为吃惊,但迅速被他的下一句话吸引,

    “什么办法,快说。”

    “这条河名叫张水,这篇区域名叫张泉宫,是前隋炀帝的旧行宫,已经荒废多年,如今是草料场。”羊弘扬指着银州城西北角说道,张水由西往东流淌,由银州城的西面城墙穿墙而过,流入城内,打了个湾又由北面城墙流出,这个弯角正好在草料场内,

    “你是说顺水而入。”

    “不错。”羊弘扬对刘盘能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意图十分钦佩,

    “可是水门上沒有拦水栅栏吗。”

    “有,而且是生铁铸造。”羊弘扬肯定地答道,他见刘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立即话锋一转,“但是生铁已经朽坏,大力士执锤一锤可破,属下派人下去试过,进出两便。”

    刘盘摇了摇头,忽而捣了羊弘扬一拳,板着脸训道:“以后跟我说话,不许大喘气。”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把羊弘扬搂在怀里,又拍又捏,

    羊弘扬一直矜持地笑着,少南通不服地哼了声:“一条水道能进去几个人,如此弄险不怕贻误战机吗。”刘盘喝道:“你懂什么,这叫兵行诡道。”他向众人说道:“我要是年轻十岁,就亲自带兵进城去,夺去这场头功。”

    众将纷纷请战道:“末将愿往。”

    刘盘不应答,含笑目视着少南通,少南通道:“末将愿争这头功。”

    刘盘满意地点点头,他的手指离开银州向南游走,绥州、延州、鄜州,最后在坊州停住,再回到银州,跳过八里堡,划了个弧线按在了绥州城上,

    羊弘扬见他心意已定,仍出言提醒道:

    “吃下绥州,我们就要直接面对邠宁、鄜坊两镇,直接面对关中的神策军,将军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无妨。”刘盘兴奋地说道,指节在银州城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先打银州城,再打绥州,拿下绥州,大事就成了一半。”

    正如羊弘扬事先推算的那样,攻打银州城十分顺利,李秀元逞勇好斗,他得知契丹大军突然出现在城东便登上城楼观看,城下只有两个营,五百多人,而不远处的山坡树林里却隐隐有旗帜飘动,李秀元据此判断山坡上有埋伏,遂哈哈大笑道:“刘盘小儿想赚我,我偏不上当。”说罢喝令出征,副将姜浤惊道:“将军既已识破他的诡计,为何还要出城。”李秀元笑道:“他要赚我,我若出战他必诈败,我就将计就计,先胜他一阵,挫他锐气,扬我军威。”姜浤笑道:“将军果然高明,末将预祝将军马到功成。”李秀元大喜,披挂出城,

    早在日出之前,少南通就带着五十名精壮士卒泅水进了草料场,躲在草堆里,眼见约定时辰已到,便沿着城墙杀奔西城门,西城外有张水环绕,护城河挖的既深又宽,有水渠联通张水,将门前的吊桥升起后,李秀元自认为可以高枕无忧,因而只留上百老弱残兵守护,

    辰时整,守城士卒突然发现有人在悄无声息地横渡张水,人数有数百人之多,赶紧敲起锣鼓,正要点燃狼烟,少南通一声怒吼杀入敌阵,砍杀了几个顽抗守卒后,余众皆束手归降,少南通打开大门迎接扬威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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