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州久久难以攻破,庆州城岌岌可危,这时又接到石雄私下接见蒋玉乐的密报,杨昊心惊肉跳,一连数次问张伯中:“他不会背叛我吧。”
张伯中安慰他说:“背叛大帅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只是绥州不破,大帅也别指望他能坚守多久。”
杨昊拍拍心口,感叹道:“人心隔肚皮啊,试问这天下就沒有可信之人了么。”
羊弘扬來催军粮器械,见杨昊愁苦,便笑道:“你愁眉苦脸,仇士良必也沒好日子过,且耗着吧,如今咱们不比谁先胜,只比谁先败。”
杨昊笑骂道:“你说的轻巧,你看我这头,添了几根银发。”
羊弘扬道:“你日子难过,我日子就好过吗,你知道刘盘是什么人吗,我真是瞎了眼认你做大哥,这真是背后下刀子不带眨眼的。”
杨昊哈哈大笑,忽报吴成龙來到了军营,吴成龙一见杨昊的面就拱手笑着说:“恭喜啊,恭喜,杨大帅,万千之喜。”
杨昊道:“喜从何來。”
吴成龙道:“打的仇士良投子认输,难道不值得恭喜,你马上就要封侯了怎么不值得恭喜,恭喜,恭喜。”
杨昊道:“休说那些扯淡的,我啊,快八道,什么监军,你喝醉了。”
杨昊嚷道:“我酒醉心里明,你沒醉却糊涂,你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早将她拿下,如今倒好,鸡飞蛋打一场空。”
吴成龙冷哼道:“还两情相悦,酒醉心里明,你怎会以为我跟她有儿女私情。”
杨昊道:“你休要抵赖,记得当年咱们逃难到小仓山下,她要去见曹周,你怎么说的,你瞪着眼吼她:‘你逞什么能,他就是个无赖,小心溅了你一身臊气,’她作何反应,她竟沒生气,当时我就纳闷,这还是我那快意恩仇的二表姐吗,后來她说要跟我假扮夫妻,夫妻一心,气死某人,我想,不对呀,就算要扮假夫妻气曹周,也别找我呀,我那时落魄的跟个乞丐似的,像大掌柜的丈夫吗,要扮也应该跟你扮呀,后來我想明白了,她哪是要气曹周呀,曹周有什么好气的,一个粗鄙无知的山贼而已,她要气的人其实是你呀,我的好二哥你呀,想想晚上发生的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合着你们斗气,让我话吧。”
文世茂说:“甚好,两个兵痞在这能争出什么名堂,咱们还是学和尚清静清静吧。”
杨昊驳斥道:“兵未必就是痞子,和尚也未必都清静,我看天下的和尚多是六根不净。”
眼看俩人又要拌嘴,应古流赶忙前面引路,领着二人进了路边的一间古庙,那庙早已毁于兵火,只剩大殿未倒,不过也四面透风了,
应古流和孔捷扶着文世茂行入庙中落座,杨昊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老将军说。”
应古流眨着眼,孔捷黑着脸,俱都不语,
文世茂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一面斟酒,一面问道:“你邀老夫,究竟有何话说。”
杨昊道:“还老将一样东西,索一样东西。”
说着话,他递给文世茂一封书信,书信是王福林的,
文世茂认得王福林的笔记,惊愕地问道:“他还活着。”
杨昊道:“国之栋梁,岂敢摧折,可惜那一万锐卒现在是一个不剩了。”
文世茂的眼眶有些濡湿,他收了书信,端起酒碗道:“老夫谢谢你。”
杨昊说:“你不必谢我,要放回他们回去,你得给我一样东西。”
文世茂道:“你不必说了,这东西來日一定奉上。”
庙外的风雪越來越大,十步之外已经看不见人影,应古流搓着手,哈着气跟身边像雕塑一样肃立的孔捷有一搭沒一搭地说着话:“瑞雪兆丰,看着架势,关中今年又是个丰年。”
“这儿雪大,关中至今一片雪也沒下,怕是这里遭白灾,关中遭旱灾。”孔捷答道,声音又冷又硬,应古流叹了口气,摘下耳朵帽,使劲地搓了搓耳朵,跟孔捷说:“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天黑前就赶不到驿站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催催大帅。”
孔捷皱着眉头望望天色,默默地点了点头,正要动身,却见文世茂已经拄着拐杖,送杨昊到门口了,孔捷和应古流连忙上前搀扶住文世茂,
杨昊正向文世茂拱手告辞呢:“山高路远,泥深水滑,老将军多多提防,别摔了跟头。”
文世茂道:“杨帅也要防备着今冬雪大明春缺粮,小心别饿死了。”
目送着杨昊一行上马离去,应古流道:“这厮当真不愧为长安城的无赖出身,真是……辱尽斯文,满口喷粪,我呸,我呸,呸,呸,呸。”
文世茂说:“小人得志罢了,让他猖狂几天吧,希望上天收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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