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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总管,尔身为朝廷老臣,难道连朝堂奏事规矩亦忘了吗?”崇祯帝当即怒责道。“俗话讲‘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阻止人讲话,自己难免有天会垮台’,别人上奏疏,你咋老喜中间插话呢?汝讲‘钱欲上疏蒙混朕躬视听,要朕警惕’,朕躬清醒得很,用不着你来提醒。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没草不沾布袋’;朕倒建议你魏总管,认真反省反省自己:既然那么干板硬正,为啥会有那么多人弹劾你参你哩?你究竟有多少问题?能否自觉提前梳理梳理?免得别人劳心费力。”
“臣惶恐。”魏忠贤受斥责后,当即跪下祈求宽恕道。“其实厂臣亦一片忠君爱国之意。生怕皇上中了‘东林余孽’一般小人奸计。”
“管好你自己的事。”崇祯帝愈发恼怒道。“谁忠谁奸,谁君子谁小人现时定性尚早。”
当日夜晚,乾清宫崇祯帝办公处。红烛高烧,灯光明亮。崇祯帝仍在灯光下披阅奏章,近侍太监小元子独坐门口打瞌睡。崇祯帝从一厚叠奏疏中专挑出钱嘉征那一本,颇感兴趣的认真览阅起来。看样子内容很是触目惊心,崇祯帝愈看愈激动。
“看样子史躬盛、钱嘉征二人,均系直性硬骨之人,其上疏方式亦相似乃尔。”崇祯帝边看边思索。“前者于上疏同时,用‘大字报’的形式,有意识将内容公之于众;以取得朕与朝臣共识,起到‘一石二鸟’作用。后者则口述提纲,首辅叶向高,大理寺正卿赵南星,系崇祯在野时就关系密切的东林党人,现时算掌了政权)正式收回到自己手中后,政局一旦稳定,亦即崇祯感到皇位已稳后,他便迅即暴露出了狰狞面孔------
你先看上次早朝,当几个“东林余孽”杨召忠、陆澄源等,公开上疏参弹咱家,尤其那个刑部员外郎,竟别出心裁,在朝廷早朝君臣议事的皇宫太极殿,斗胆贴出攻击朝廷大臣、一品官员的“大字报”,此事若放在先帝,或先先帝那时,起码会将起定个“犯上作乱”罪名,轻者发配边远蛮荒地充军劳役;重则当立判入狱------
但你看他崇祯帝那个态度?好似朝廷上有人放个闲屁那样轻松。事后咱家去找他评理,他却还满不在乎安慰咱家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诫嘛;这是朕登基大典上,郑重宣布的规矩,朕咋能随便改动呢?别说尔今参的是你魏总管;就是某日有人对我崇祯有意见,朕亦不能阻止人家发言嘛!嗬,此番话听起来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好似他崇祯皇帝多么民主似地。其实说穿了亦是文过饰非,言行不一。
哼,话倒说的轻松!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当真换上您皇上试试?谁若胆敢攻击陷害你,不用你出面,大理寺或刑部,会立即将其逮起,打入十八层地狱------更为严重者,你再看今日上午早朝,就那么一个海盐县小贡生,竟敢公开搜集朝廷大员的“黑材料”;还什么“罪名、时间、地点,人证、物证”的样样俱全,逐一罗列。他怎敢如此大胆?说明他有硬实后台,据咱家东厂的网络调查得知:这钱嘉征的后台,便是那个敢在太极殿东墙公开贴“大字报”攻击咱家的,刑部员外郎史躬盛。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有其师必有其徒。二人均敢如此大胆妄为,到底依仗什么?看起来当今的崇祯皇帝,才是他们总后台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