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想把我曾经走过的岁月叫作我的第一个四季华年。-
冬天刚刚起步,我就来了。-
于是,骨子里多了几分爱。爱她的白,爱它的静。固执地认为只有她才配得上银装素裹这四个字,她是我的四季之首,我偏爱着她。-
寒风中夹着丝丝的暖意,我踢开被,探出头,呵,太阳出来了!于是,我跳出被窝,幸福地舞蹈。妈妈给我讲着冬日的故事,故事里冬天很美很美,我渴望长时间地停留在里面。大雪装饰我的世界,我开始彻底爱上了这冬。我挣脱妈妈的大手,跌跌撞撞地在雪里抒写我的快乐时光。每一个脚步,都是我与冬的亲吻。接几片雪花,轻轻放入小嘴,凉凉的,甜甜的。-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说:真是一个爱雪的孩子!-
是的,我爱雪爱有雪的冬日!-
冬天一点一点流尽时,我听到了春的扣门声。-
仰起头,看到了大雁,它们扑扇着翅膀,凌空而过。我在诗意的蓝明亮的绿中笑了。绿茵茵的草坪上我在勾勒自己的的童话,风筝随风而舞,我的心在驰骋……-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讲不尽的故事。-
广玉兰盛开,香气四溢。-
热风浮动,飘过田野,送来熟透的麦香。我爱极了这种味道,像爱像妈妈那满满的关怀。潜在树叶里的蝉,一声声地长鸣,述说着夏的热情,急促,紧张…-
纤纤的细草滋成一片浓厚的秀发,绿茵林带凝成一堵黛色的长城。书上说:“夏给人一种太热太酽太稠密太有点浓的化不开的感觉。”我否认了,才不是哩,夏也很好啊!春风细雨是滋润慢长,署气腾腾是蓬勃向上啊。-
不知什么时候薄薄的雾气开始迷漫。-
同学们都有了带锁的日记本,我没有,没有故事便没有锁。-
我穿着鹅黄的绒衣在异域的天空下走动。-
听说对天空望久了,便会看到上帝。他来到我的旁边,坐在了泛了黄的草地上。-
我陪你一起仰望吧!-
我跳开了。我怕没有结局的故事。我告诉他,所有听过的曲,看过的书,遇见过的人,都会在这片苍穹下老去……-
他走了,没有任何的坚持。-
我没有心痛,只是轻轻一叹……-
我对自己说:下一个四季吧下一个四季再谱写属于我个人的故事-
我期待着我的第二个四季年华的到来……-
(2)
温暖
温暖对我说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过活,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临近崩溃的边缘。
似是有只怪兽住在她的身体里,狰狞着,狂暴着,想要把她击垮。
她躺在棕红色的木地板上,用耳机听安静的或狂躁的歌曲,抱紧双臂莫名哭泣,崩溃的不能自已。想象着在一片汪洋,向海深处走去,海水像涂抹的良药,些微的渗入毛细孔里,可以得到片刻的冷静。渴望一场措手不及的雨水,让她可以再大雨里狂奔,尽情舞蹈、大声喊叫,哪怕路人当她是个疯子。
想要走去马路的中央,任由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接近死亡的边缘,才能清醒的看清路的出口。或者去高高的山峰,在最服自己。
在窗台上看云时想起艾希。这是我给予她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叫她,她还不知道。她说过最喜欢白色,因为可以容纳一切。艾希是唯一能够忍受我沉默的人。我们在黄昏里并肩走过一段路,然后各自回家。常常没有一句对白。过往的行人在我眼里都静默成素描的画像,他们擦着我的身体流过,却毫无声响。然后我们就像蒲公英一样失散在无关痛痒的风里,挥手告别。因为知道还会再见,所以心里毫无畏惧。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但眼睛从不会笑。我看得到。
当我远远地回头看的时候,好像我一直就以静止的姿态站在风里,看那渐渐被林立房屋所遮盖的落日,周围是永寂。
她了解我,但并不知晓我的难过。那一日我在夕阳里对她说。我是注定要坚持走到底的人。这生活于谁都是一样,没什么是一定需要或被需要的。我不需要倾诉,也不习惯与人亲近。而她和我,是并不相同的人。所以她没必要看着我难过。我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通过呐喊和欺骗试图获得。不懂的人太多,我无力再去辩解。人终究会面对离别。或许是我们说的再见太多了,所以毫无怜悯。我们说什么从来都不是遮遮掩掩的。想到了,就说出口。我们也爱长长地沉默,在窄窄的小屋里各忙各的。
那一日她的脸在记忆里渐渐模糊,覆满残阳般的灰尘。我满眼沉默地走向另一个路口。
如果我们之间需要回忆。
彼时的我留了长发,艾希开始迷恋长篇童话。我在一个阳光充沛的闷躁午后,从空荡的家里走出来。提着大袋的面包和矿泉水径直去找艾希。开门的时候我说,幸好还有你可以收容我。然后她略带苦笑地看着我。
我们看了一部两小时电影。仿佛两棵苦中作乐的路边小草,在心中那点无谓寻找中惘然若失。手里的一直是空虚。时间仿佛是永垂不朽的存在,至少它不可抗拒。我回家的时候两手空空。路两旁的树荫遮挡住落日,有暗黄色的余晖在视线里慢慢拉长。我回头看。迎面刮来一阵风。
那一刻心里想的是,这一天又快过去了。
路边的墨绿色植物一直被覆满灰尘,头顶天空始终被天线分割成零落的碎片。日子清晰而富有节奏地划过指尖。艾希开始习惯于写日记。我却开始丢弃我的日记。我只看到她在封面上标注的一句话。“终究要说再见的。”
离街道很远的一个僻静公园。晚上几乎没有人。我和艾希经常攀上左侧那道较低的围墙。夜风很大但却自在。她仰头看暗蓝色的深寂天空,浓厚得没有任何星光。树林里低沉的鸣声。摇曳的树叶像浪潮,最终都流失在风中。艾希突然开口,我觉得我们像两条鱼。她望着我。不可能总是在同一片海域里游。彼时的她应该早已知晓了转学的事实。所以可以满脸平静。只是等我的回答。
我侧过脸。即使最终要说再见,那又如何。过去是唯一存在的东西。忘了还能够忆起。留在心里的背影不多,所以始终能够辨认。即使后来被回忆的碎屑塞满,也始终会留下一道尖锐而模糊的光。
“终究要说再见的。”
艾希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河流是笔直的,可是河水冲刷其实是想继续笔直地走下去,却因此导致不明不白的弯折。我在其他的文中用过这句话。
初衷渐渐被遗忘,所经历的路越来越长。我们只能渐渐远离彼时想要笔直走下去的决心。终于都无法回头。艾希,不如我们化作尘埃吧。居高临下隐匿在空气里,不必被赋予哀喜去看别人的伤春悲秋。
那些生命里被铭刻下浓墨重彩的画面,最后就只剩了这些。很多的初衷被忘记了。或者那只是一场寂静的遇雨。我们说再见的时候,谁都不曾意识到。
记忆里最深的画面,是我们在夕阳下并肩而行。走向不断重复的明天。艾希,你给我最深的回忆,便是微暖。
写给艾希。愿你离开这个边缘城镇之后,过得更好。
我希望你真的快乐。
可是,你快乐不快乐呢?我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