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过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说她听说责任主要在肇事者。
听起来妳好像有其他看法?
没,只是我好像知道你有时喜欢开车到山里面晃晃,驾驶技术不是一般的好。轻易便能看透他的女强人说。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说:我没事。他指的不只是他的伤。
没事就好。万一需要协助的话就找冷醉,他处理不了自然会向我报告。
医生评估他最严重的腹部外创復原状况良好,只要持续没有感染,这两天就可以让他出院。
那天晚上,稍稍出乎意料的,kelly来到医院。
我把阿苍带来了,我让他在外面等一下,因为我有话想跟你说。kelly说。
他没有开口,kelly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有些特别。
我要结婚了。kelly静静说。
并不是太意外,虽说他确实没料到是在这个节骨眼。他应该说声祝福的,但是kelly的语气与表情都让他保持了缄默。
他很乖,完全没有找我麻烦。我本来也想说不要带他来医院的,但是我没办法,等一下你看到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kelly停了停,又说:我没想过你会如此在意一个人,更没想到过我居然会因此感到失落。
他不知道kelly是不是问了阿苍什么,聊起了他什么,他确实在意阿苍,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
kelly微微笑了笑:所以我想,在自己还没有变成斤斤计较、讨人厌的女人之前,爽快做个了结吧!
他没有开口,到这种地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叫他进来。kelly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kelly推门之前,忽然转身说:你以前发表过议论,说单单是生理需求根本不重要,随便都能解决。如果让你决定,找一个人陪你过一辈子的话,就是阿苍了,是吧?不管你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心底真实之声穿过所有的矛盾、迷惑与质疑,来到他的唇舌。
应该吧!他说。他的声音很低,却很坦然。
抱歉。他轻声说。也许这声抱歉,是为了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太自我中心。
kelly摇了摇头,推门出去。
一会儿,阿苍推门进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有些苍白,几乎回到他最初捡到他那时的样子,紫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疲累,下面阴影很深。
阿苍的脸上泛起微微笑意,来到床边望着他。
怎么变成受伤的人好像是你?他轻声说。
阿苍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像隻小猫似的把脸埋进他肩窝,细细慢慢唿出一口长气。
我有没有碰到阿来受伤的地方?
……傻瓜。他抬起没有打点滴的那隻手,抱紧那个既聪明又傻气的大孩子的头。几天以来晃晃盪盪无法安稳的心,终于回到了该在的位置。
阿苍微微动着头,他是喜欢阿苍用脸用鼻子摩蹭他,不管阿苍到底有着几岁大的心。
所有的摇摆与困惑也许都是不必要的,也许他们之间会产生变化,也许有一天一切会突然改变,但此时此刻,他与他是彼此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这是真实的,那便足够了。
第20章
好不容易出院回到家,感觉上像是被流放到最偏远的地方终于归来。
他第一件事便是把把身上衣服都脱下来扔进洗衣机。
衣服都换下来。他对阿苍说。
阿苍看了看他,乖乖去换了套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他扔洗衣机洗。
他想拖个地,这会儿阿苍开了口:医生有说你暂时不能劳动。
他瞄了阿苍一眼:我不能劳动,你来吗?
阿苍接过除尘拖把,像画符似的在地上熘。他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把拖把的控制权拿回来:
拖个地死不了的。
阿苍安静看他走过来走过去拖地,然后说:我好像帮不上阿来什么忙。
我又不是认为你会有用处所以把你捡回来。
阿苍没有吭气。
他回头看了看阿苍,又说:怎么?现在你已经到了自我怀疑的年纪了?
我也不知道。
之前,你是刻意不下棋的,是吧?
阿苍没有回答。
你认为下棋会刺激你的头脑,促使你恢復,所以你才不想下棋,是吗?
大概吧!阿苍轻声说。
他停了动作:坦白说,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能一直停留在某种状态。但是,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生个小孩子,他会长大。养隻宠物,它会变老,有一天死去。所以为什么我要希望你停留在某个样子不改变?只因为我觉得这样过日子很愉快很好?我不认为一个人有权力对他人做这样的事——即使办得到。……总之,该怎样就让它怎样吧!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些话,与其是说给阿苍听,也许更是说给他自己听。
阿来的意思,是希望我想怎样就怎样吗?
你能怎样?
想欺负阿来也可以吗?阿苍的眼底闪动着带着调皮笑意的光采。
好胆你就试试看。他说。
阿苍抿嘴笑,上前轻轻拉他一束头髮。
你想干嘛?他轻声问。
阿苍笑着,在他脸上有伤疤的地方含蓄地亲了一下。
你不要乱来,谁教你的?他低低说。
为什么这是乱来?
不管怎样,你样子是个大人,这种举动不可以随便做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会对阿来以外的人这样。
这么一句单纯的保证,竟然让他的思考乱了调。一个很强烈的念头骤然而生,他真的不想、打死不愿意,阿苍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做这样的举动。
可是,一旦阿苍恢復了记忆,是不是就像是一跨步进入另一个时空,在那个世界里,阿苍会有自己喜欢甚至爱恋的人,会对他以外的人如此这般微笑着、亲暱着,而他会被遗忘在旧的世界里,不再会被看见、听见、触及。
对于那个未知的、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圆是扁的假想存在,他竟然产生一股蛮不讲理的嫉妒心。
阿来不高兴?
他摇头,然后说:我告诉过你我是怪人。
所以高兴的时候反而会脸臭臭的?
谁说我高兴了?
那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阿苍问得很认真。
他闭上嘴。
难道要将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对小朋友说吗?他不想像一般人哄小孩那样对阿苍随便唬弄过去,再说阿苍这傢伙也未必那么好唬住。
不说。
看到阿苍的表情,他的心情好了起来,欺负阿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