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
“为什么?我没心情,不想去总可以吧。”
……
“对,我是还没有考虑清楚!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呀,你让我清静一下好不好,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嘛,这才过了几天呀。就这样,我挂了。”
高洁语气虽然很强硬,但神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当她挂掉电话转过身体,却发现高长隆就站在她的身后。
“爸!”
高长隆有些尴尬,吃完晚饭想到花园里来散散步,不想却听到了女儿在打电话。刚才听着高洁激烈的语气,不用问肯定是电话那头肯定是李睿,不过当他看到女儿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中暗自一叹。本来他就想找机会跟高洁好好谈谈,今天既然碰上了,高长隆微微一笑,走上去道:“是谁的电话呀?李睿的吧?怎么,你们闹矛盾了?”
在高洁的记忆中高长隆很少过问她私人的事,所以反应也没有象对母亲岑艾妮那样的不耐烦,勉强笑了笑,回答道:“是他,不过我们也没闹什么矛盾。”
听到女儿言不由衷的回答,高长隆笑了笑,道:“丫头,陪爸爸走走。”
高洁点点头,走过去挽着高长隆的胳膊,父女俩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着。
高长隆扭头看了看身旁低头不语的女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咱们父女俩很久没有在一起散步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赶都赶不走。”
“谁叫您那时候被打成右派了,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却只有妈妈。而且从小就有人指指点点,后来您回来了,我终于有爸爸了,我当然想一直跟着您,不让您再离开我和妈妈。”高洁抱着高长隆的胳膊。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回忆着儿时的往事。
“是啊!”高长隆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在农村的时候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母女。”说着,停下脚步用歉意地目光看着高洁道:“丫头,爸爸工作忙,平时对你的关心很少。现在想想爸爸很对不起你,包括你前面那段不幸的婚姻,唉!要是爸爸当时能够多关心一下你,对对方多一些了解,恐怕你也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爸,您别说了。您看我现在不是生活的挺好嘛,我就是想陪在您和妈妈的身边。”高洁摇着他的胳膊,带着一丝撒娇道。
“傻丫头,难道你就不打算再嫁人了?”
“不嫁人了,结婚有什么好的?我可不想再受一次伤害。”高洁说话间眼神中露出一丝坚定。
高长隆没有注意到高洁眼神,笑着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道:“傻丫头。爸爸妈妈都已经老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难道李睿就不合适吗?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虽说你比他大几岁,我看年龄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你们两个人觉得合得来就行。放心吧,爸爸是坚决站在你这边。”
听到李睿的名字,高洁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低着头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想我和他以后是不会结果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挺喜欢他的吗,难道是他的原因?”高长隆诧异道。
“不是。是我的原因。”高洁摇头否认道。
“那你……”
面对高长隆疑惑的目光和关切的表情,高洁想了想还是一咬牙道:“爸,以后您跟妈妈就不要管我的事了,其实我压根就不想结婚,我害怕婚姻。我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伤害。李睿,我是喜欢他,我也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但我并不想跟他结婚,而且我们俩也……也不合适。”说完,未等高长隆说话,高洁松开他的胳膊道:“爸,我有些头疼,我先回房了。”说完便匆匆往屋里走出。
看着女儿的背景,高长隆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不理解,最终还是摇头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他走回屋里,岑艾妮连忙迎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跟女儿谈的怎么样?”
高长隆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烦躁,沉着脸道:“不怎么样,她说她不想结婚了。”
“她……”岑艾妮被惊呆了,半天回过神来,连忙追上高长隆走向书房的脚步,嘴里还不停地问着:“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她这才几岁呀,还没到三十呢,就不想结婚了,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老高……”
“哎呀,你烦不烦呀!”高长隆停住了脚步,打断道,“还不是因为上一段婚姻受的伤害,瞧你们当初办的那些破事!孩子到现在还没有走出阴影呢。以后丫头的事你就少管,她想干什么你就让她干什么,你就让她开开心心的生活好吗?”说完,抬脚便继续往书房走去。
岑艾妮被高长隆的一顿数落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又怪到我的头上来了?当初你不是也点头的嘛,哎!你别走,把话说说清楚……”当她回过神来,高长隆却已经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
李睿很窝火,真想冲到高洁家里去跟她理论一番,但是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他却有种做贼的心虚,声音也高不起,只得悻悻地合上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山泉镇的小集镇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六横九纵十五条道路的招标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薛峰的云峰集团自然获得了最大的份额,对此县里的领导谁也没话讲,谁叫人家来头大,更何况云峰集团还拥有一级施工资质。
在道路施工之前面临的一个最大问题就是拆迁,尤其是青山泉大街的建设工程,因为要穿过密集的居民区,拆迁任务尤其沉重。
一天,林荣海跑到李睿的办公室。满脸担忧地汇报道:“李书记,居民的拆迁工作我看还是抓紧,我听说下面有些干部意见很大,不满意政府的补偿方案。拆旧房住新房,老百姓是没意见的。怕的就是有些内鬼在背后煽风点火,越拖问题越大,越拆越难。”
对于拆迁工作李睿一向非常重视,一来当初煤化工园区的拆迁导致闹出了“3.18事件”这个前车之鉴;二来上辈子他可是见识过了不少惨烈拆迁的例子,非常希望这次的拆迁能平平稳稳,顺顺利利的。
听到林荣海的汇报。他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哦,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们定的拆迁补偿方案是现金补充每平方八百,选择安置房按1:1,。但是现在有人已经放出话来,说现金补充要按每平方一千,安置房按1:1.2。要跟县城的拆迁看齐。”林荣海忧心忡忡道。
“放特娘的屁!谁特娘娘的胡咧咧?咱们青山泉镇能跟县城比吗?”麻痹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捣乱,这样的补偿政策李睿已经按乡镇最优惠的拆迁政策了,目的就是不让老百姓吃亏,没想到还真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恼怒之余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对林荣海道:“这是一个新情况,我们必须要引起重视。这样。老林你马上安排人下去了解一下,下周一镇上就开动员大会,既定的政策绝不能变。”
“哎!”林荣海应了一声,匆匆去安排了。
青山泉镇的道路建设总共涉及到一百三十多户人家拆迁。这些人家都已经造册登记了,要拆的面积达一万多平米,按政策要补偿将近千万。初步摸底的情况看,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愿意按1:1拿安置房,只有少数人因为想往县城搬迁,希望补偿现金。如今由春晖房产承建的安置房一期正在白天黑夜的加班,估计下个月就能结构封道:“我看就叫永久同志带个头,做个表率。村看村,户看户,百姓看干部,只要我们干部率先动起来,老百姓工作还是好做的,这么样啊,崔镇长?”
于顺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崔永久无奈,只得故作大方道:“没问题,就从我第一个拆,当了这么多年党的干部,党性原则还是有的。青山泉镇大发展,事关我们南桥县发展的大局,舍小我成大我,这是一名党员的基本素质嘛。我理应第一个带头支持,于书记放心,我们全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
于顺根听了也很高兴,不管崔永久说的是真是假,至少有这个态度就行了,笑道:“呵呵呵……还是我们领导干部过得硬啊,关键时刻敢于牺牲,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
崔永久连忙一副谦虚的表情,道:“不敢,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拆迁方案经过反复讨论斟酌,干部到户一对一都做了工作,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很乐观。随着于顺根一声令下,首先要开工的青山泉大道,正式开始拆迁。
但当云峰集团施工队的推土机哄哄隆隆地开到街口,准备拆崔家兄弟的房子时,还是出了问题。原本大家都以为崔永久已经表态了,那崔永志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事情却并不是这样,崔永志死活不肯拆。而且即便想只拆崔永久的房子,但因为他们两兄弟的房子是连在一起的,崔永志的房子在外,崔永久的房子在里,拆不掉崔永志的房子,推土机根本就开不进去。
林荣海是拆迁的总指挥,遇到这种突然发生的情况也没了主意,急忙跑来镇镇政府向李睿和于顺根汇报。
“老林,现在情况怎么样?”李睿已经在电话里得知情况了,看到林荣海过来,连忙问道。
“崔永志那狗日的就是死活不肯配合,就是不肯拆,现在他在自己身上浇满了汽油。站在房出来。我一定帮你办了……永志,你先下来。下来什么都好说,啊,我求求你了……”崔永久说罢作势还要跪下去,旁边的人一把拽住膀子,他就马上趁机站住。
崔永志全身湿透,很远就可以闻到一股汽油味,右手还提着一个汽油桶,左手握着打火机,只要他一打火。必将是一件人间惨剧立刻发生。
崔永久见劝说无用,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副镇长周国良道:“通知派出所熊所长,请他派几个警察过来。”
周国良应了一声,转头发现了李睿和于顺根,连忙喊道:“于书记、李书记。”同时目光还带着征询的意思。
李睿点点头。“你按崔镇长的吩咐去吧。”
崔永久闻声也回头发现了他们,连忙走过来,苦笑道:“于书记,李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也没想到,我兄弟永志平时不善言辞,性格内向,脾气倔强,家父在世时也拿他没办法。”
李睿正想说话询问原因,于顺根已经先开口问道:“他最听谁的话?”
“平时最听我的,今天说好说歹他就是油盐不进。”崔永久苦着脸回答道。
于顺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前面,仰头冲着房不定到现在还打着光棍呢。就凭他那个倔脾气,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呀。”
“这么说崔永志的家基本上是靠他大哥崔永久支撑喽?”于顺根追问了一句。
“是啊。”钱新良连忙点头道。
“那崔永志除了脾气倔,还有其他不好的性格吗?比如一些过激的行为?”于顺根接着问道。
钱新良此时已经品出味道来了,但面对于顺根的提问,他哪里敢撒谎呀。当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至少我从来没见过。”
为了不让钱新良太过于紧张,李睿又问了一些下面村里的情况,他也一一作了汇报。待钱新良走了之后,李睿看向于顺根笑道:“怎么样?于书记,有点意思吧?”
“嘿嘿……居然给老子来这一手?”于顺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寒光。随即冷静下来,“无凭无据,也不好说崔永久他们兄弟俩唱戏啊?”他在屋子里踱着步,皱眉思考着。
这种情况的确无法根据推断去做出处理,两兄弟的阴谋也无法从其他渠道找到突破口,如果崔永志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对拆迁户来说就是最好的示范。有这么一个都头疼,如果再来几个,这工作就真的没法再搞了。其实李睿脑子里早就想好了几个应对的办法,只是担心在这年头实施起来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忍着没说。
于是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一时谁都没有个稳妥的办法,直到肚子咕咕叫,李睿一看时间才知道早就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麻痹的,狗日的都干嘛去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提醒一下。”李睿骂了一声。对坐在对面的于顺根道:“于书记,我们先去把肚子解决了,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崔永久只不过在做戏而已,不会出人命的。”
于顺根估计也是饿了。点头道:“行,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李睿给李记养生堂打了个电话,告诉林芳菲让她安排一下,等走过去直接可以吃。
两人走出办公室,顿时感觉到外面一股热浪,于顺根抬头搭手张望着碧空万里的天空,嘴里也骂骂咧咧道:“这么热的天狗日的站在房话的女子聊天是个很快乐的事情,于顺根也不例外,哈哈笑道:“老板娘,你很会说话哟,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好。”
“领导这可冤枉我了,本人只是一个打工的,挣几个辛苦钱罢了。”林芳菲面对于顺根丝毫不怯场,她接着又朝李睿明知故问道:“李书记什么事忙到现在?”
李睿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还能有什么事?青山泉大街拆迁出麻烦了,有人把汽油倒身上了。”
林芳菲其实也是故意挑起话题,当即同仇敌忾道:“现在这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贪婪惹得祸。前些天我还听一个省城的客人说起过一个笑话。是真事,发生在省城,也是讲拆迁……”
李睿和于顺根都没放在心上,只听她自顾自说下去,“有家钉子户一直不愿拆。政府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做不通工作。这时候开发商出了个烂主意,半夜时雇佣了一帮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趁着这家人半夜睡着了,一窝子拥进去,这家人还以为遇到了土匪,懵懵懂懂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一家人被抬上一辆大车里,大车轰轰隆隆的开了半夜出了城,然后被搬下来丢在地上,天亮时才发现是河滩的荒郊野外。一家人相互帮着解开绳子,历尽千辛万苦走回家。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房子早被推成了平地……咯咯咯……想想这家人贪心是不对,但开发商也太缺德了,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
李睿心里顿时一动,林芳菲说的这个笑话,也是他刚才想的办法之一,现在无意间由林芳菲说出来。他马上目光投向于顺根,哪知这时于顺根也正望着他,大家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林芳菲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笑话逗笑,还说了一声:“好笑吧?”
李睿笑着对她道:“这叫恶人收拾恶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正说着,李睿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派出所所长熊伟打来的,说是刚刚把崔永志给劝下来。但他还是死活不肯拆。
“这狗日的肯定是在房了,连忙答应着去了。李睿和于顺根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待这种流氓就是要用流氓手段,这也是一种工作创新,一味讲政策,工作就无法开展了。
当天于顺根也没有回县城直接在天宝大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一早就得到消息,人已经安全撤出来了,家里的所有家具也被镇上工作人员帮忙连夜搬了出来,等他和于顺根吃过早饭去现场看的时候,推土机正在推钱新良家的房子,前面崔氏兄弟的大别墅昨晚就被推平了。
再见着崔永久时,他除了眼睛里有几粒血丝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见了于顺根反而感激道:“谢谢于书记关心,我就这么一个兄弟,能完完整整保住性命,全靠于书记的妙计。”
麻痹的,崔永久这狗日的又开始当缩头乌龟了,李睿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这种人只会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一看形势不对马上缩进龟壳。麻烦的是李睿平时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省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摆一道。
于顺根则一本正经说道:“崔镇长能以大局为重,说明是经得住考验的领导干部,你好好劝你的兄弟,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我一定向县委反映,特殊情况特殊解决。”
崔永久连连点头称是,又千恩万谢了一番去了。
拆掉了拆掉崔氏兄弟的房子等于给所有的拆迁户搞了个安民告示,权力如崔永久、凶横如崔永志者,尚且在人民政府的强大攻势下乖乖就范,何况一般百姓乎?所以后面的拆迁很顺利,个别有些特殊情况的如家庭生活的确困难,鳏寡孤独者,低收入者,通过民政救济和按城市低保政策,一律给予解决。拆迁进行地非常顺利,大家借房子的借房子,投亲靠友的偷亲靠友,就等着年底前顺顺利利地搬进新居,到时候都可以在新房子里过年。
通过这件事情,李睿对于顺根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不但具有一般领导干部所不具备的组织原则性,同时还具备那些貌似传统的党员领导干部所不具备的工作中的灵活性,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勇于担起担子。这样的领导不但可敬,而且还是能可以信赖的,值得他以后好好交往。(。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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