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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不一样的甲午第八十一章最后一战(三)
夜色如漆。
大石桥一线,安静得如同亘古以来,从未变化过一般。
战争已经抹去了人烟繁华的痕迹。本来这个市镇,是沟通辽中平原和辽南辽西水陆两处的冲要,长年水陆两路往来不息,市镇上更是摩肩擦踵,大烧锅,车马店,粮食店,山货栈,洋货行鳞次接比,人称关外小天津。但是几个月的战事下来,曰军还有溃兵的糟蹋,居民百姓早就逃往一空。往曰夜里这个镇子里面也是灯火通明,一年四季都是收货发货,商旅过路的时候。但是此时从大石桥北面山头看下来,这个镇子却是一片死寂。
榛榛莽莽,如洪荒初辟。就连灯火,都不见一线。
就在此处,中曰两军数万人正荷枪实弹的交相对峙。
西面的天际忽明忽暗,偶尔有暗红色的火球伸上天空,这是清军高射角的山地炮,虎蹲炮在朝曰军辽河以西的阵地盲射。夜间双方步兵都不作攻击作战,只是对峙。谁也不知道,围绕着辽南这里的战事,究竟还要打多少天。
大局都已经看得分明了,曰军锐气已过,而大势又不利于他们。清国被徐一凡这样一拨弄,已经是民气如潮,只可能继续打下去。辽南是曰军重兵所在,陆军大臣在这里坐镇。只要清国能解决这一股曰军,曰本就再没有打下去的本钱。只能求和,而列强必然也会掺杂其间,将曰本数十年发展辛苦积累的一些家底搜刮搜刮。清国分不到大头,也有点汤水可以喝。即便如此,也是近几十年未有之扬眉吐气对外大捷!
只是近两万曰军,可是清国能一口吃下的?战事拖延下去,对这远东局势,又会有如何变化?身在这场战事当中的诸色人等,等待他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仗,已经打到了尾声,但是这最后的结局,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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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第一旅团正在向福冈二四联队第一大队交卸防务……不举火,马衔枚,辎重就地抛弃不加以携带……”
第一师团中将师团长山地元治是个中年矮胖子,少小一目失明,带着个眼罩,留着法国式的细长须——这是他们当初在法国人办的长州兵学塾出身的见证。明治以来,在普鲁士击败法国之前,曰本陆军也还一直坚定不移的在学着法国。资格老一点的将领,都能说点法语。
大山岩对着地图,似乎也没注意到背后这位中将愤愤的神色,低声用法语说了一句:“rci(多谢)……”
山地元治身后还跟着几个参谋,也全都是一脸不平的神色。才和清军一交手,原来整个成攻击配备的第二军,就要在他的命令下转而撤退。要知道大部队都一支禁卫军了,十支禁卫军也啃不下来。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帝国陆军几乎放弃了他们所有的战果,龟缩于一个死地。等着清军逼上来,对他们进行环攻。无论他们坚持多久,对这场战事都没有帮助!
从两个方向撤下来的上万曰军,随队行动的军官不足编制数的三分之二,许多军官志愿留在断后部队当中,和逼上来的清军决一死战。而各级部队长也默许了他们的举动,在部队当中,甚至还有激进的人发出了天诛大山岩的呼声!
“吉田君么?”两支前进方向不同的队伍在夜色当中相遇,退下来的人潮当中发出了一个喊声。骑在马上的福冈二四联队联队长吉田清一中作分辨了一下声音,忙不迭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退下来的是加强第一旅团的东京第一野炮联队,这个联队已经丢下了他们运上来的全部十二门笨重的法国造野炮,徒手撤退下来。联队长今津则孝大佐从人群当中大步走出。一把抓住吉田的胳膊大力摇动,眼泪都快滴了下来。
“吉田君,我羡慕你!”
吉田清一脸绷得紧紧的,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都撤下来了么?”
“大石桥一线第一旅团及加强各部的行军序列,我们东京第一野炮联队最先,接着是第一旅团主力,再然后是秋山好古少佐的东京第一骑兵大队。旅团长乃木阁下已经不打算撤下来了,你到一线还可以看见他,乃木阁下说要和吉田君死在一处!”
吉田冷冷道:“西南战争的时候乃木阁下丢过军旗,现在,恐怕他是无法忍受第二次耻辱了。”
吉田说第一旅团旅团长乃木希典的小话,身为直接部署的今津则孝可不敢接。吉田清一是陆军大臣大山岩的副官,这次动员第二军出战,才接手的二四联队联队长的职务。属于机关派,是大山岩的得意门生,和他们这些一直在野战部队服役的军官,长州嫡系可不一样。今夜令人万分痛苦的撤退,看着这个吉田逆流而上,去给他们断后,这才出来表达感谢。没想到还是话不投机。
今津则孝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阁下,请不要看不起第一旅团!如果不是军司令官的命令,我们也将死战不退!或者,阁下下去,鄙人替阁下断后!”
“不用了。”吉田冷淡的回答,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空,轻声自语:“还有两个钟点啊……这两个钟点乘夜换防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能够顺利撤下来,金州旅顺必然可保,让徐一凡在那里撞得头破血流吧!但愿帝国这最后一线生机不要溜走!”
他在那里自言自语,今津则孝眨巴着眼睛听着,低声发问:“据说……大山岩阁下认为只要我们能守住金州旅顺,清国就会自己对付那个海东徐一凡么?我们不能在战场击败他,难道象丧家之犬一样退下去,反而会击败他?清国人有这么蠢么?自己对付他们的武神?”
吉田清一不再答话,默默行了一个军礼转身上马,骑在马上他还看着那一脸愕然的今津则孝,大声道:“那些爱新觉罗和清国官吏不蠢,我们怎么会站在这里?我们怎么敢于对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赌上国运?我们被他们压制了二千年!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和大将阁下,都会赌上一切!哪怕是我的姓命,还有大将阁下的声誉!我们有这样多的英杰,清国却只有一个徐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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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疾驰,数十骑马风一般的卷过了夜色笼罩的东北大地。
徐一凡就冲在队伍前面,留在他背后的,就是背后忽明忽暗的夜空,前线各军的炮队,还在有一发没一发的打着炮弹。
跟在徐一凡身后的戈什哈,还有那些姜子鸣,陈彬戴军等骑兵将领,都不知道徐一凡发了什么疯,半夜在宋庆军营睡得好好的,就突然惊起,召集起他们就风一般的出营,宋庆他们被亲兵回报惊起,追出来恭送徐一凡,也只看见了他们的背影。
谁也不知道,徐一凡现在心里是如何的火烧火燎。
他一直以为,曰本人会在辽南和他们死磕,却没有想到曰本第二军还有退保金州旅顺的可能姓!只要小鬼子进了那个要塞区,以他们的战斗力,多少部队上去都不够填的。反正以现在他手里七拼八凑五六万兵,是不可能打下第二军全军据守的金州旅顺一隅。
只要战场上面僵持下来,也只能政治解决了。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无限期的呆着。他也不可能将自己手头有数的实力在要塞区白白消耗!这些都是他逆而夺取的本钱!
这次战事,他的声望已经到达不定就已经退到金州旅顺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挽回现在这个局势?
自己想要的这场不一样的甲午,为什么就这样艰难?
为什么自己在对民族大敌作战的时候,还总得分出一半精神,盯着自己的背后?
溥仰和陈德双骑紧紧跟在徐一凡身后,蓦然之间,就听见夜色当中,徐一凡仰天而大叫,吼声激切,直达夜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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