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叹了口气道:“正是廉老将军,老将军闭门不出,我数次相邀,他都托病不见,我亦无法,诚为遗憾。”说着,唏嘘不已。
“廉老将军在赵国?”此事孟阙却是不知,料是自己陪姐姐在山上练剑时发生的,但为何公子嘉和李牧后来上山时也没跟自己
信陵君道:“去岁赵王听信郭开的谗言,解除了廉颇老将军的军职,派乐乘代替,廉老将军一怒攻打乐乘,乐乘不敌逃走,廉老将军也出奔我国。到我国后每日闭门不出,王上数次召见都托病不见,我与老将军本有旧交,可我去看他,他也不见,我本来真的以为他生了重病,可又见不到他,颇为着急,谁知近日忽又传出廉老将军能每日‘饭斗米,肉十斤’的事,我这才放心,并料其必有深意,恐是等待赵王回心转意,复招他回国吧,忠臣之心,莫过于此了。“
众人又感叹一番,信陵君叫撤茶上酒,孟阙知道历史上的信陵君就是这一年死的,和魏王死在同一年,据说是死于“醇酒妇人”,本想劝他少喝些,可见他神采奕奕,没半点病容,料他纵使心情偶有压抑,但也决不至纵于酒色致死,又想到公子嘉和公子迁的兄弟互相谋害,孟阙不禁打了个寒噤,看来信陵君的死颇有蹊跷,是不是魏王死前谋害,很值得怀疑,但一来自己无凭无据,此时提醒,未免有离间人家兄弟感情之嫌,再说以信陵君之忠良,纵使知道是他王兄谋害,多半也会安心就死,却不是自己能插手得了的。嗯,倒该去见见廉颇,不知这老将军会不会给自己这“梦郎”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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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阙只去了两次廉府就见到了廉颇,第一次递拜帖时廉颇的家丁也是亲兵回复要他“下次带斧子来”,孟阙暗觉不妙,但也只好携斧二次登门。
果然廉颇直接在演武厅接见了他,孟阙见老将军就那样一个人站在演武厅中央,银须银发,脸上的皱纹如刀雕斧刻一般坚毅,身躯雄壮高大,威势如山,手拿一把长柄宽刃大刀,长长的铁柄足有茶杯口粗细,宽长的刀身闪着寒光,刃口处隐有红光流动,不知是否是饱饮了多少人颈中鲜血的缘故。
廉颇眼中有三分傲然,三分欣赏,三分不服,还有一分……慈祥。他道:“我闻梦郎将军单人独斧,独据谷口,曾退十万番兵,果真有这样的事吗?”
孟阙暗想,难道这廉老将军也信那讹传到“十万”的谣言?还是考验自己是否诚实?于是赶忙谦虚,道:“非也,不过一万多人……而已。”他忽然意识到这么说对一向自负的廉颇老将军也是一种刺激。
果然廉颇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好,少年人倒也诚实,不过如此亦是万夫不挡之勇,‘见高人不能失之交臂’,老夫生平从未败过,今闻梦郎如此少年英雄,定要领教一二。梦郎肯赐教否?”说毕双眼神光炯炯,直视孟阙。
孟阙知道若不答应,老将军必然立刻暴走,于是道:“如此晚辈就斗胆领教廉老将军高招。”
廉颇道:“如此,请梦郎先进招。”
孟阙道:“晚辈不敢放肆,请前辈先发招。”
廉颇也不客气,道声好,一刀搂头盖到这里,老将军声音已有些哽咽,又道:“廉忠,廉勇,你二人还不拜见新主,更待何时?”
二人都是一楞,但听军令对他俩已是条件反射,忙跪拜孟阙,欲认新主。
孟阙连忙连连摇手,道:“老将军不可,孟某何德何能,敢要老将军之兵将,折杀小可了。”
廉颇把眼一瞪,道:“梦郎将军欺我是你手下败将,看不起我的亲兵吗?”
孟阙知道这时人的脾气,明白已不能推脱,忙道:“绝不敢如此,孟某接受即是。”
说着上前扶起二将,拍拍二将的肩头以示安慰,又对廉颇一揖到地道:“老将军重托,孟阙不敢不受,但我尚有私事,我姐姐尚不知流落何方,如在魏国还好说些,若在他国,不论多远,我一得讯息必单骑寻之,这些亲兵却是暂时不能带在身边了。”
其实他知道这些亲兵都是廉颇的心头肉,自己除非回国效力,否则焉能将老将军的亲兵随时带在身边,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此时说的也不过是一句人情话而已。
但廉颇闻言,脸色还是变了一变,道:“少年人英雄豪迈,实乃后生可畏,但耽于声色,连自己的亲姐姐也,唉,此乃孟将军私德,无伤大雅,来呀,传酒,我与孟将军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