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依依本来不敢靠近的,害怕被前方高手听到自己声响的,只是此时有风呼呼吹来,那凋敝残垣在风声里发出卡啦啦声响。
偶尔,还有一两声不知道哪儿木头断裂,以及什么重物被风吹落,发出“啪”“砰”声响。
梦依依也就放心靠近了!
哪里想到在外面是呼啦啦的风声,和“啪啪”重物落地声,破旧的殿堂里却是肃穆的,宁静的喃喃低语声。
这真的是殿堂,厅堂阔广,两列金柱,外金柱里金柱,每一根柱子上都燃着一火把,把下方的柱础是莲花瓣形状,莲瓣饱满,雕制精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工匠之手,地上细墁铺地,平整光洁。
不远处有一案桌,高足,通身都是比天青更淡的蓝色,上面紫瓣莲花盛开,紫色如熟透之葡萄,浓丽无比。
梦依依都怀疑凌白带错了地方!这是先前见到枯寂的老房的后院吗?!
案桌上供着香炉和烛台外,还摆放着青花缠枝莲瓣纹的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块鲜红的……心?!
好吧!梦依依是不承认这是心脏的,虽然长的很像,在灯火通明下,她远远的,还几乎看到这块猩红的心脏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梦依依小心翼翼地往进挪移,厅堂前方的地上,整整齐齐地跪着一堂的人,他们个个闭目低喃,一脸肃穆。
好吧!没人看她!她只是来看看花花在不在的,即使不在,那个任族长也应该认的她,最多就当个簇月使,也不会再被人高马大,彪悍无比的轩辕氏人威胁了,被人提在手上甩来摔去的滋味太不好了,再说了,说不定还能把那个柞树皮一样的滕老给修理一顿。
谁让他出言羞辱有娇人呢!花花和凌白都是有娇人呢!
梦依依是这样想着往前靠近的,本来,她想着现身,上前叫一声“族长”的,但是,目前这个庄严肃穆的样子,她似乎不好上前,便躲在金柱后面静悄悄地望着这群“信男善女”。
嗯,大家一脸的肃穆地低着头,唇口蠕动,都在念念有词。
梦依依仔细一听
“嗟嗟巫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邑巴之所。既载清酤,赉吾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
这是轩辕族氏的巫歌,梦姑教过!好吧!在梦姑之前,梦依依也曾经在某诗经上看到类似的诗歌……只不过,她不知道由这么多人念祷出来,会是那么神圣,那么庄严的!
梦依坐在金柱后的柱础上,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跑过去跪地念叨几句,以表示入乡随俗的时候,便看到那位任天族长站了起来,从案桌上端起一个刻着青花灵芝梵文的陶瓷碗。
陶瓷碗里晃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水,任天族长从案桌上拿起一朵带着两片叶子的花。
地上的人儿匍匐在地上,摊开双手,成俯仰状,嘴里还在开开合合地念叼着
“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时靡有争……”
轩辕族长嘴里叨叨念着巫歌,把那带着水沾着那水,一脸庄重地洒向大众。
他那手里的花,那叶子……梦依依觉得很眼熟。
那叶子宽卵形,花冠是白色喇叭形,远远看着,就是一个铃铛在轩辕族长晃动,而且,似乎……带着催命的模样……
催命铃铛?!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肃穆的,所有的人嘴巴都是微张的,所有花瓣和叶子上洒落的水,都落在他们的皮肤上,渗进他们微张合的唇瓣……
梦依依想起来了,这花,这叶子是金森草又叫地狱铃铛。
是毒草毒花,会让人精神恍惚出现幻觉……梦依依猛然心就漏了半拍。
轩辕氏族人会毒,梦依依是有些了解的!
以前,鲁王府就种满了胡蔓草,镜湖还种着箭毒木……她遇见轩辕氏出没的地方,几乎都有毒草毒药出现,即使在白立坡上,有熊人熊三就是大白天的对着村民下致幻物。
当时,就是觉得……他们下的不重,也没有要危害人的意思,也就作罢!
当时也就是以为轩辕氏的人个个懂毒草,人人会使用毒药……看来,并不是……他们很多也只是受害者。
现在,梦依依躲在金柱后面进退两难。
她知道了族长对着轩辕氏族人施毒,她懂了轩辕氏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毒药毒草……
花花在哪里?现在的梦依依迫切想知道花无痕的安危了,在这样环境下,花花能落个多好?!
“鬷假无言,时靡有争。以假以享,吾受命溥将。自天降康,丰年穰穰……”轩辕族长念到这的时候,匍匐在地的人们神情已经出现了狂热的模样。
梦依依想,这是地狱铃铛的药效起作用了!梦依依摸摸包包,她没有现成的救药!
此时,轩辕族长已经放下花草枝蔓,端起一旁的青花缠枝莲瓣纹盘。
好吧!梦依依有理由相信,这盘子上面的是一颗心脏!
轩辕氏族长吟唱到最后,声音陡然拔高:“来假来飨,巫神降福无疆;顾予蒸尝,轩辕帝子孙之将!”
“巫神赐福,轩辕帝庇护,轩辕族长永生!”
“轩辕氏族长成神,巫神永存!”
人们已经神情已经尽显激动,他们举起双手,齐声叫唤着。
尼玛的!轩辕氏果然成为邪教了!
好吧!在听说轩辕氏的前往重重的时候,梦依依是认为轩辕氏是忠良的,是与世无争的,是有信仰的族群!
而,现在,从陆节死在镜湖畔开始,从他们寻找簇月使要重建开始,或许是更早之前开始,他们走上了歪路……
梦依依瞧着地上那些虔诚的妇孺,希望他们不是走上不归路,还能回头,还能有救……
吸食多了地狱铃铛,即使救治了,被唤醒,也不能完全回到现实状态中来的。
梦依依瞧着轩辕族长在众人瞩目下,吞下那块猩红;在众人热泪的欢呼声中,走出了这座殿堂。
梦依依没有留下来,她也尾随着轩辕族长出去了。
外面风声更大了,轩辕族长也走的急切,并没有发现梦依依,梦依依却是看到前方的韩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