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居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出声阻止了众人的非议。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各位一个个的都是康居的重臣,为了这么点身外之物动怒争执,太有失风度,有失体统了!礼不在多只要表达心意便好,各位都是有识之士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此刻却在这里争执不休,平白叫右夫人和三王子看了笑话!”
国王此言一出,大殿内果然安静了许多。却还有些脑子不清楚想不明白的,执意进言道:“国王,我们并非在意物什的多少,乌孙就是不带礼物来我们都没有意见。可是乌孙偏偏带了这么点……这些物什……这分明就是藐视我们康居,侮辱我们康居呀!”
“我康居国的尊严,岂是礼轻就等同于被蔑视?好了,不要纠结这些了。右夫人昨日也说了,她又不是来请和的,而是来与本王做生意的,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不过就是右夫人私人带的见面礼罢了,不代表乌孙。”
康居国王此举甚是高明,不但替解忧解了围让她领了自己的情,还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所关心的贸易上面,直奔主题,也不必再费心周旋。
“来人呐,将东西抬下去,这些都是右夫人的心意,好好收着。再为右夫人准备一份回礼,国礼的标准!”国王说完,又转头对众大臣道:“本王与右夫人还有要事要商谈,大家就不要把注意力再放在这些物什上面了。”
“等等。”
一直没有说话,坐在一旁沉默浅笑的解忧此时却开了口,阻止了进来搬运这些木箱的康居卫兵。
众人皆是不解。康居国王道:“右夫人,本王还是对你昨日所说的能够让康居富足万年一本万利的生意比较感兴趣。”
“什么一本万利,富足万年?吹的吧?”
“就是,就她这小家子气,还能有什么生意可以跟她做……”
“连国礼都拿不出,看来乌孙国怕是要衰败喽……”
……
众位大臣的议论又蔓延开来了,康居国王历眼一扫,这才让多事之人闭上了嘴。
解忧站起身来,走到了大殿中央的木箱旁,先是对康居国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首先,解忧非常感谢国王对我的照顾和袒护。解忧这次来,确实是和国王您谈生意的,而我带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与国王谈生意所要用到的,因此这个时候不便抬走。”
康居国王微微皱起了眉头,略觉疑惑:“右夫人,难道是要与我康居交易这些东西不成?”
“是,也不是。”
捷米尔王子也听得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因为我想与康居国做的是贸易,而不是交易。交易不过是你我之间互换所需的物品,而贸易则不一定是我们两方之间交易,而是通过帮助别人交易的手段来获取巨额的利润。而这些都是我们贸易的物资。”
“哦?”
解忧率先走到了她所携带的那箱茶叶旁,从里面挑选出来了一个小木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据我所知,康居国和大汉之间也有交易往来,也是遵循以茶易马的规则,每年按照固定的份额用康居北方所饲养的马匹换取茶叶。”
康居国王坦言道:“是呀,西域诸国与大汉皆有物资交换,我们康居也不例外,只是数额比较少,这些茶叶还不够王族内部日常供需呢。”
解忧点了点头,接话道:“以茶易马交易所覆盖的最远的国家就数安息和康居了。康居与大汉路途遥远,途径多国要道,不可能将大批量的马匹直接赶到大汉去,而从大汉要将大量的物资运送到康居也极其困难,因此康居与大汉之间的茶马交易也是困难重重。”
“对对对!右夫人所言甚是啊!”康居国王略觉欣喜,这也正是刚才他见右夫人带来大汉的物资要与他交易他为难的地方。
“可是,就是因为运输困难,从大汉越往北,越往西,茶叶的价格就越是昂贵。我小时候在楚地彭城长大,那里的农人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茶采茶,吃茶更是家常便饭,卖不掉的新鲜茶叶还直接用来喂牲口。再往西北到了长安,茶叶依旧是必备物品,家家户户一年四季都有茶吃,无论贫富也都吃得起茶,茶楼里一壶上好的春茶也只要二十铢钱。然而,在敦煌边境和楼兰等国。”
解忧话锋一转,盯着康居国王的眸子中目光灼灼:“在楼兰,一包下等的茶叶,就可以卖到五十两!一两为二十四铢,这样算来,价格可是足足翻了六十倍!而楼兰以西以北的地方,茶叶的价格就更贵了,安息和康居等地则一直是有市无价。而我听子契三王子说,一小包茶叶在安息以西的大秦等地,可以交换两头狮子?”
“是四头。”捷米尔更正道。对于茶叶在西方的盛行,他自然是清楚的。
解忧对捷米尔报以善意的一笑,接着说道:“茶叶在大汉根本不值钱,然而在大秦却是顶级的稀罕之物。所以解忧觉得,若是能将大汉的茶叶以很低的价格大批量的采购过来,再通过康居卖给大秦,那一定会有一笔巨额的收益!而且诸位想想,茶叶是一种吃食,是一种日常的消耗品,民众一旦养成了习惯便有源源不断的需求,这对于康居来说难道不是一个一本万利,富足万年的贸易吗?”
康居国王的思绪转了又转,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商机,他们之前只考虑到了康居地理要道的特殊性,但一直都困囿于康居自己内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别国,根本没有想到他们其实可以先买别人的东西,然后再卖出去。然而,他们没有考虑到买卖大汉的茶叶也是有原因的。
“右夫人刚才所说非常在理,茶叶的价格从大汉到楼兰已经翻了六十倍,若是能运送到大秦,那一定会翻六百倍不止。然而右夫人您也知道,大汉与康居过于遥远,物资运送甚是困难,若是好运输,那大秦早就自己和大汉做交易了。”
“这也就是我此行前来的目的。若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国王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同做这个贸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位大汉来的右夫人,她说她能解决这个问题?这要怎么解决?难不成这位右夫人会瞬移术不成?然而再看解忧的神色,自信满满,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