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议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自觉的在大殿中央站成了一堆儿,以表示自己的立场。高下立见,多少立分,不管是出于从众还是出于真心,此刻愿意支持解忧接纳解忧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固执己见的几个匈奴的死忠党。
解忧的唇角弯出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知足了。能今早解开和乌孙各位大臣的心结,解忧往后的路可就宽敞多了,虽然不至于期望他们能提供给自己什么帮助,但是不挡道不在背后使坏已经是很好的了。对于那些不愿意相信她的人她也不埋怨,时间终究会证明一切的。
“我们大草原的子民最注重的就是信誉,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各位可要记得你们今天所说的话。”
“右夫人放心,我说到做到!”华丹靡应声道。众人皆跟着附议。
“很好。那还请昆弥命人连夜准备,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边境军营。”
解忧直视着昆弥,目光坦然而坚定。她吹弹可破的玉面上隐隐有霸道的光华在流转,仿佛在她纤纤素手之下可以掌控住整个乌孙的命脉!而那一双水盈盈的双眸,不服输的倔劲和不死不休的坚持让她瘦弱的身影高大如神邸。
明明是一个纤纤弱质女,为何她的身上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的震慑呢?
军须靡竟莫名的心中一动。震撼于解忧的大义凛然,也震撼于解忧的娇柔可爱。眼前的纷扰依旧不需要他插任何话就已经尘埃落定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意见,也没有人会问他的意见,即使他对于此事有意见,此时再说也无异于画蛇添足了。这样的事情军须靡早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们对待他这个乌孙王向来就是这样。
在治理国家上,军须靡向来是随大局的,他很清楚不应该也不会以自己的主观感受来左右国政。只是此刻,解忧的出使却让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心疼。
解忧扫过来盈盈一眼,军须靡就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并不想要解忧去匈奴冒险了。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右夫人此行还需多多注意安全,我必备下厚礼盛宴等右夫人归来!”
“厚礼和盛宴都不必了,不如昆弥折算成银两给我吧?”
“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番闹剧就这样演变成了定局。华丹靡和解忧联合出演的这场戏没有丝毫的破绽,两个人依旧延续先前的较劲模式,既成功的将解忧送去了翁归靡所在的战场,又极好的掩饰了右将军华丹靡已经和解忧和解的事实,更方便他查探出刺杀解忧的证据。
解忧的壮举赢得了乌孙整个朝堂的钦佩,也让整个赤谷城的民众都开始唏嘘不已,为右夫人惋惜。然而解忧却满怀激动,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战场上,恨不得从胳膊下长出双翅膀来。
思念如狂,她终于要见到翁归靡了。
解忧要出使匈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左夫人那里。
燕莎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地上禀报的侍卫:“那个女人莫不是疯了?你真的听清楚了她答应去匈奴议和?”
“是的,千真万确,日程都已经定下来了,明天早上就出发。昆弥已经派人去边境送信了。”
燕莎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解,她实在想不明白解忧为何要做这么大的牺牲。
“这不明摆着去送死的事情么?这女人如此聪明狡猾,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解忧是迫于压力么?燕莎才不信呢。
“听闻这件事是右将军挑的头,好像是右夫人从康居回来后名声大噪,乌孙朝臣对右夫人的拥戴也立刻高涨,右将军怕是心里不舒服,专门找右夫人的茬吧。”那侍卫答道。
“这不奇怪,华丹靡这气急败坏的暴躁脾气,没有对她下黑手已经算是华丹的仁慈了。只是想不到,华丹靡的胡搅蛮缠恃强凌弱,有时候还是蛮有效果的呢。”燕莎冷笑着摇了摇头,她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兵不血刃的对付解忧,想不到华丹靡的暴戾直接竟然能先她一步,而且还更有效果呢。
“是呀,最开始昆弥好像还挺维护右夫人的,舍不得右夫人去战场。不过后来,右将军直接和右夫人吵了起来,两个人话赶话也把话说死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说什么?”燕莎拍案而起,脸色骤沉:“你说昆弥挺维护右夫人的?而且还舍不得右夫人?”
那士兵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却只能如实禀报:“是……而且昆弥还与右夫人约定要右夫人一定平安归来,昆弥此刻已经去了右夫人的寝殿了……”
“啪!”
燕莎一挥手,手边的杯盏全被她扫落在地!原本平静的面容立刻变得狰狞而扭曲,妒忌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烧!
“贱人!”燕莎愤恨的咒骂了一句,狠辣的说道:“她以为她这样,就能获得昆弥的欢心吗?以同情和可怜来取得别人好感的行为最为无耻!既然她上赶着去送死,那就如她所愿,让她死得彻底些吧!”
“是!”那侍卫连忙应了,燕莎突然间的暴怒也让他心有余悸,怯懦着问道:“左夫人,是不是要安排一下……”
“废话!”燕莎厉眼如刀,咬牙切齿道:“如果那个贱人能活着回赤谷城,我就要你的脑袋!”
风雪楼中的解忧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右眼皮子直跳。她此刻的心已经全部都在翁归靡身上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还没有上路,这一路上就已经有诸多的陷阱为她准备好了。
东方既白,又是送别时。
这一次,在华丹靡的协助下,解忧也做了不少准备。当马车缓缓驶出赤谷城后,一辆马车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变成了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十辆马车上载着相同的东西,由几个侍卫架着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单从外观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十辆马车有什么分别,更遑论猜出到底哪一辆马车里才坐着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