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匈奴军营?”解忧浑身一震,紧张的看着翁归靡。翁归靡点了点头,她读懂了些许决然的意味。
两人才刚刚解开心结,自是有万般的不舍和无奈。然而,除了儿女私情之外,他们还有别的责任需要承担。
“真的到了非开火不可的地步了么?”解忧问。
“嗯。”翁归靡点了点头,扶着解忧在案几旁坐下,拿下旁边炉火上煮着的酒,给解忧斟了一杯:“你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解忧接了,将烫酒捧在手里,哈着上面的热气。翁归靡觉得解忧这动作煞是可爱,不自觉地唇角又扬起了一个弧度。
解忧等翁归靡继续说下去,却只等来一片沉默,她一仰起头,便看见翁归靡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傻笑,不禁脸一红,娇憨的瞪了他一眼。
“正经点。”解忧在翁归靡的胳膊上轻轻捶了下,脸上的红云却丝毫没有消散,一路蔓延至耳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翁归靡这才正色道:“匈奴和乌孙的对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方在这期间也发生过不少小摩擦,但两方都尽量在隐忍,没有爆发出特别大规模的战争。本来匈奴是打算趁着乌孙边境兵力亏空之际长驱直入横扫乌孙的,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七神骑早已经被我调回了边境,匈奴的第一次挥师便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后来匈奴又强攻了两次,对我军偷袭了三次,皆无功而返。后来,匈奴的强兵就驻扎在了青壁以东,与我军隔着青壁对望,伺机而动。”翁归靡接着说道:“此次匈奴带兵的将军是木纳塔,此人极其好战,但鲁莽粗暴,倒也好对付。但是,匈奴攻击我方屡次挫败,匈奴可汗一定会有所动作,据我方了解到的消息,匈奴可汗将会派自己的一位儿子前来领兵。”
解忧眉头一紧,心里冷了三分:“传闻匈奴可汗的几个儿子各个阴鸷毒辣,都不是省油的灯。听说曾经有三位王子参与与昆坚国的作战,三位王子定下赌约,以斩杀人头多着获胜。战役停止后,他们还嫌不过瘾,便领兵大肆杀戮昆坚国的村庄,无论老弱妇孺皆被砍头夺命,可有此事?”
“是。”翁归靡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阴沉了起来。“其实还有更可怕的,当时其中两位王子因为孕妇到底算一个人头还是两个人头发生了分歧,没有分出胜负,他们便找了自己匈奴边境的一个部落,又比了一场……”
“什么?”
解忧一阵惊愕,原来对于匈奴人来说,屠杀已经成了一种欲望,这种欲望甚至不分敌我,只为刀头舔血的快感,便能视人命于草芥。
“所以,匈奴的任何一个王子到来,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在匈奴的王子到来之前先灭掉他们的储备力量,这样,就算是他们心如铁石杀人如麻,我们也不惧不怕!”
解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唏嘘不已:“原来,你们已经和匈奴交过手了……我都不知道,我还以为边境还没有打起来呢……”
“军情不严重的话,我们一般不会声张,战火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我们就不会大张旗鼓的摇旗呐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过,这些军情我都已经上报了,我想,昆弥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担心吧。”翁归靡一眼扫过来,带着些许凌厉和心疼的责备:“你说说你,从死亡绝谷里出来,身体才刚刚好,就跑去康居做使臣求和了?从康居回来后又跑到这里来,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解忧的眼神无比坚定:“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是我一定会努力成长,成长到我可以匹配你,成长到和你并肩站立,我想我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翁归靡伸出左手,抚摸着解忧的脸颊,爱意泛滥,深沉而坚决。
“往后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我不想你再受任何委屈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珍视你。”
解忧心里暖意融融,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从今往后,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什么。世俗的眼光与十恶不赦的骂名,与两人真心相爱比起来,真的就什么都不算了。他们还是愿意坚定的站在对方身边,虚与委蛇的求取一丝相守的希望。
两人饮了烫好的酒,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翁归靡不能再在将军帐里停留下去了,时间不等人,奇袭的队伍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只等他一声令下趁着暗夜潜入敌营。
“等我回来。”翁归靡在解忧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嗯。”解忧笑意盈盈:“我泡好茶,等你。”
银白色铠甲的英武身躯恋恋不舍的走出了大帐,解忧跟在翁归靡身后,目送着他骑上了乌烈,遥遥的朝着他招了招手,便带着一队警卫军陷入了夜色之中。
他怎么只带了那么一点兵马呢?
他身上的伤而今都好了吗?
他今晚的偷袭会不会太仓促了?
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吗?
……
解忧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无数个担忧让她心惊肉跳,无法安静。可是,那些都是不能表露在翁归靡面前的,她不能让他反过来担心自己,不能让他分神,所以,她只能一直努力的保持着微笑和淡定,装作一切都很好,装作她完完全全的信任翁归靡一定能平安归来!
是啊,他可是乌孙战神,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
当那一队人马完完全全消失在眼前的夜色里,解忧突然间犹如被抽掉了魂一般,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她背靠帐篷的支架,勉强支撑起自己虚乏的身体,手心已经全是紧张的汗水。
翁归,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爱你,关于我曾幻想过的我们的未来。还有你的父亲,他或许如今尚且存活于世,你一定要回来,一定一定要。
此次边关之行,那些汉人们解忧只带了管姑姑、冯嫽还有卞太医三人。卞太医已经随查干扎那和哈莫在可萨的安排下去休息了,只有管姑姑和冯嫽一直在外面候着。
看着解忧失魂落魄的样子,众人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光看着解忧,就有要落泪的冲动。
“右夫人……外面风大,我们要不先进去?”管姑姑和冯嫽对看一眼,劝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