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村的人住在群山环绕的山坳里过着穴居的生活,山洞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能够巧妙的运用各种山间自然形成的洞穴作为自己的居住地,男子更是力大如牛,可以搬动半人高的巨石作为自己洞穴的“门”,在外出时可以保障财物的安全,在夜晚就寝时可以阻挡山间的野兽。
面对着眼前封着洞口的两块巨石,解忧实在是无能为力,推都推不动,更别谈是搬走它们了。
远远的,解忧看见几个带着簑笠的人在山中暗中观察着她,想必,那是村长和神巫派来监视她的。
解忧朝着那些人瞪了一眼,咬了咬嘴唇,转身便又回到了翁归所在的山洞中。她在山洞中找到了一块中间凹下去的石块,拿出去在雨水中冲洗干净后,便接了些雨水捧了进来。她拿着木舀艰难的在石凹中舀着水,一点一点朝着翁归靡已经干裂的嘴唇中喂着。
石块凹下去的坑洼并不深,解忧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遍,才勉强算是喂了翁归靡半碗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作为储物用的石洞中柴火不算少,但是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这些天里用的。解忧往篝火中加了两块木条,拉过一张草席,将自己能脱下来的衣物全部都脱了下来,放在火堆旁边烤。
“翁归,我来给你清洗处理一下伤口吧。”
解忧小心翼翼的解开翁归身上缠着的布条,一点一点的帮他擦拭着伤口,刀伤剑伤一道道深可见骨。解忧的心疼的发颤,她已经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过于惨烈,然而这些惨烈她却不得不全盘接受。
擦拭好了一片区域,解忧便将自己已经烤干了的衣服撕成碎布条,再为翁归靡一点一点的将伤口齐齐包扎好。因为之前在伤兵营里呆过的关系,解忧的手法非常的熟练,但是仔仔细细换一遍翁归靡身上的包扎,也足足花了两个半时辰。整整两个半时辰,解忧就跪在那里膝盖都没挪一下。
换下来的被血渍浸染的布条她也不敢扔,带去外面的大雨中清洗干净了,说不好明天还要再给翁归靡换上呢。
山坳中的春天,比外面要冷的多,就在这阴冷如刀的凄风苦雨中,解忧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衫。
天已经黑了,没有食物也没有衣物。解忧早已是饥寒交迫。摇摇曳曳的篝火中,解忧躺在翁归靡的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甚至不敢朝着洞口看一眼,不知道夜深了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她搬不动洞口的巨石,只能强迫自己保持警觉。可是,如若真有野兽来,自己又是否能打得过呢?
解忧缩了缩身子,将身旁放着的钢叉又挪近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她索性将钢叉紧紧的握在了右手中。
“翁归,你这一觉,睡得好沉啊……”她轻声呢喃,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身下的兽皮上。“安心的睡吧,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保护你的。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醒过来,好么?”
温柔和坚持同时存在于她,那样的倔强,那样的让人心疼。
然而,解忧自己身体还很虚弱,又照顾翁归靡忙了大半天,即使她非常努力的想要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强撑到半夜后她的意识也已经开始涣散了。
在睡着之前,解忧根本不知道,他们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所以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的时候,解忧睁开眼睛,欣喜中又带着后怕,不知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天放晴了。
休息了一夜,解忧整个人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些。给翁归擦了脸喂了水之后,她决定出去找些东西回来。
“离归,我出去找些吃的来,你身子这样虚弱再不吃东西那怎么行呢。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她期待一句回应,可是躺着的那个人却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出了山洞后,解忧更是处处碰壁。她想要去村民那里借点食物,可是村民们见到她就跟见到鬼一样,一个个躲着不说,连听都不听她的话便将她赶走。解忧费尽了唇舌,都得不到任何的怜悯和同情,最后她只捡到了一个小孩子仓皇逃走而丢在地上的啃了一半的山果。
解忧将那半个果子装进了自己的竹筐,起身便朝着荒无人烟的后山走去。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这半个山果可能就是救命的良药。
石林村处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山坳里面,四面的高峰陡峭艰险,极难攀爬,这也是为什么石林村人出不去,而外面的人也进不来的原因。然而为什么在这样的封闭式的山谷中会有这样一群人,石林村人的先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怕是只有石林村的人才知道缘由了。
山壁太高,解忧没能走太远,身上已经又添了很多新伤。旧伤又添新伤,再加上体力透支,解忧的眼前天旋地转,大脑开始晕晕乎乎,混沌不清了。解忧担心着她不在山洞里翁归靡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也不敢多逗留,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疾步往回走。
竹篮中,她所找到的材料只有几株草药、数枝腊梅花、五个松果、一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死亡的蛇。
在见到那条蛇的时候,解忧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了地上,然而幸好,那只是一条死蛇。她心里发瘆,捡起自己的竹筐只想快点离开。然而解忧却没有离开,她知道,这条蛇或许是根本就不会打猎的她唯一能获得的肉质了。而此刻的翁归靡急需要一些有营养的东西来进补。
内心里挣扎了一番,解忧还是走上前去,将那条死蛇捡进了自己的竹筐。蛇皮滑腻的触感让解忧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她没有退缩,连喘了几口粗气来压制自己心底里的恶心和惧意,还要用极强的意志力来强迫自己接受这条滑腻的蛇目前就在她身边的竹筐里的事实。
解忧从小最怕的就是蛇和老鼠,然而这条比中原的蛇虫要大上一倍的蛇,一会儿解忧就要亲手将其扒皮切碎,做成肉羹。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所爱的人的时候。因为那些努力所要承受的巨大痛苦,我只愿意为你尝试和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