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明回宫禀报，对苏扶道：“一开始她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清清楚楚，到了后面问她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却是磕磕绊绊说不明白了。”
苏扶点了点头，道：“意思是……这甘婆子有可能是说谎？”
“是不是说谎也不能确定，但是再想找别的人来作证，怕是有些麻烦，不如简单些。”周聪明说道。
苏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你有什么好办法？”
周聪明颇为谨慎地说道：“主子可还记得方兴？当初奴才怎么找他的错处都找不着，最终用了一个小小的法子，才成了事。”这种法子，他不知道会不会不讨喜，被主子厌恶。其实之前他是提过的。
苏扶知道他的意思，没有立即表态。
“主子，周雨寒可不是什么好人，生意上有鬼阎王的说法，什么法子都敢用。”周聪明补充道。
苏扶笑了，想起周雨寒对她做的那些事来。何止是生意上，又何止什么法子都敢用这种级别，皇上身边的人他也敢算计谋害呢。
“对付这种人，的确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刚才并非不赞同你的法子，而是在想怎么样做到万无一失。周雨寒那个人，若是不能彻底将他击倒，怕会惹出许多是非来。”
而且，那个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主子放心，他在明，我在暗，我保证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周老爷亲生的。”
苏扶又想了想，终于点头，“好，试试吧。”她并没有抱完全的希望，只是就算不成也没什么，还可以找别的机会。
“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讲。”
周聪明笑了，看样子颇为自信，“眼前还没什么需要的。如果有需要，奴才定然会跟主子开口的。那奴才就看着办了。”
“好，你去吧。小林子，送送你师父。”苏扶点头。她不是完人，没那么多的智慧可以用。如若什么都靠自己去想去安排，也没必要在身边留着周聪明等人。
几乎是相同的时间，双雀也在刘琴音的身边汇报。
“按照周公子的描述，应该是苏扶无疑了。另两个人，一个是周聪明，一个应该是圆喜。”双雀说完最后一句，离开了刘琴音的耳朵边。
“她好大的胆子！”刘琴音猛地一拍桌子，“她当这里是她家的后花园，想出就出，想进就进了。”
双雀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靠近过去，道：“听周公子说，他为了给娘娘出气，派了一队死士假装成过路的匪徒，想要将她杀死，谁知道这群死士竟然没一个生还的。一下子出了这么多死人，惊动了知府衙门，如今案子还是未结的悬案呢。”
“假装成匪徒？”刘琴音挑眉道。
双雀连连点头，“周公子行事仔细，为了以防万一，故意在行凶前让他们说了几句话，苏扶应该不会怀疑。只是没想到，这几句话竟然真排上了用场。”苏扶没死。
要是以前，她们定然会想，既然已经派了一队死士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会失败呢？可是之前失败过，自然就更加小心了。
双雀觉得，周公子做得很对，而且……十分令人信服。周公子已经答应，会派人去寻找解药，甚至没有问她这药她要用在哪里。
“他倒是总结出经验，知道周全了。”刘琴音讽刺地说了一句。
“娘娘，苏扶查到了公子的头上，甚至还乔装打扮和公子见面，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双雀又道。
她对周雨寒的称呼，已经越来越亲近。
刘琴音玩味地看着她，“一口一个公子，叫得挺亲切啊。”
双雀讪笑两声。
“行了，我知道了，他既然有心，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只是……若是牵扯到我的头上，我让周府上下全都吃不到好果子。”
“他那样的人，若是犯这样的错误就该死了。”双雀干脆说道。
“嗯。”刘琴音揉了揉额头，只是觉得心累，“你去把苏扶扮作小太监出宫的消息散播出去。别让人知道是从翊坤宫传出去的。”
“奴婢明白。”双雀走到刘琴音身后，为她按摩额头，“这下，皇上再无论怎么护着她也是不行了。这祖宗规矩，哪里是想破就能破的。苏扶擅自离宫，可不是小事，太后听说了定然是容不下的。”
刘琴音睁开眼，“且看吧。”她也知道苏扶并没有三头六臂，但是苏扶总能化险为夷，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看她的运气有没有用完。”刘琴音懒散中透着无尽的恶意。
……
“你说什么？”朱允项以为自己听错了。
福全苦着脸，“老奴也是刚听见了消息，已经堵住了他们的口，不让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只是……”
“该知道的怕是也都知道了。”
朱允项喃喃说着，还是觉得不可相信。扶儿出宫了？还是扮成了小太监，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
朱允项哪里想到，苏扶的胆子和本事都是他亲手给她的。
福全恭敬道：“皇上，此事还是要问问当事人才好。”
“摆驾依雪阁。”朱允项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福全连忙小跑跟上，行止门口喝道：“摆驾依雪阁！”
朱允项打从进门起，脸色就很不好看，苏扶想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皇上，可是累了？”
朱允项摇头。
苏扶再问：“是朝堂上有什么难处？”
朱允项扫了她一眼，怄气一般，又摇了摇头。
苏扶瞧见他露代幽怨的眼神儿，心里哎呦一下，是我惹你了？
“皇上，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苏扶一直巴巴地跟在他身边询问，倒是有些像大人在哄小孩子，朱允项坐下后不看她，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一个瓷瓶和瓷瓶里的一朵花。
苏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皇上赌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些，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皇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苏扶蹲下来，双手撑在他的腿上，细细地耐心地问。
福全站在门口差点扶额。皇上是真生气了，他还担心两口子会吵架呢，没想到……没想到……来了以后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福全闭上了眼睛。
皇上的威严啊！
杂家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