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素手玲珑局 > 第7章:故人相见
    慕容瑾也不知外面何事,反正一路吵闹着到了姚光山下的解留镇,宿在天安客栈之中。

    夜里晚风浮动,暗香盈袖。樱花绽放,景遇伸手压下枝头,花瓣纷纷扬扬的飘飞,有些落在泥土上便是一路芬芳。屋顶上忽然有人吹萧,慕容瑾便推开了窗,听着那曲调悠扬,仿若大风忽来吹落了满树的宁静,也吹皱了一池春水。

    “小姐,这曲子真好听。”

    慕容瑾靠在垫子上,轻轻的绣着香袋儿,上一个让她扔了,自然要在做一个的,可是想来想去,仍旧用了旧时的花样,绣了一只木棉花生在柳树之下。听着青鱼的话也没答应,只是将怀里的针线活扔给她,道:

    “这香袋就剩下几针了,一会儿你帮我收下尾,我去洗洗我们好早睡。”

    屋内早已放好了水,雾气蒸腾,慕容瑾看着都有些熏熏然了。轻轻的撩拨着一池轻水,艳丽的红色花瓣衬的她雪白的肌肤更多一份晶莹荣润。青鱼帮她擦了擦后背说道:

    “小姐,真要好好洗洗,那毕竟是棋山圣地。您不是一直想来的么?”

    慕容瑾笑了一声,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肩膀,取下了上面花瓣,笑眯眯的说道:

    “是呀,终于走到了这里,明天还有些旧账需要清算呢。”

    “小姐,要算什么账?”

    慕容瑾闭上眼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青鱼知道她不想说了,便也不打听了,笑着说道:

    “小姐,我帮你按按头吧,这几日你肯定累着了。”

    青鱼帮她按着头,外面有些吵嚷,脚步纷乱,慕容瑾伸手勾了一下衣服披在后背上,说道:

    “青鱼,你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儿,若没有事儿去马车里面帮我把新得的棋谱拿进来。”

    青鱼嗯了一声出门,慕容瑾在浴桶中泡了一会儿,只听头上那好听的曲子听了,她也懒得在泡澡,便在身上盖了一件衣服。她拉着衣服刚要站起来却发觉有人进了她的房内,她偏过头要去看是谁,房间里面的灯火忽然熄灭了,她手臂便搭在了桶上,心里谨慎戒备起来。

    慕容瑾坐回了原位,对着那窗户旁的一个黑色人影,冷冷的说道:

    “壮士出门左转,天子一号房那是五皇子,在往前天字二号房是六皇子,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也不碍着谁的道,壮士何苦为难我。”

    慕容瑾声音平静,微微一笑,只是勃颈上忽然出现一把冰冷锋锐的匕首,那刀锋冰冷彻骨,危险的感觉让慕容瑾身体微微僵硬住了。

    “刚刚你说要算旧账,不知是跟谁?”

    慕容瑾听到这个声音,她的手捏着木桶的边缘,闭上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紧张的手便缓缓放下,轻声道:

    “我上一次输了棋,不甘心罢了。殿下就为了我一句戏言,支开我的婢女夜闯我的闺房?您也是谦谦君子,便连名声都不要了么?”

    那一瞬间,心中虽然过了千万个念头,她的身体似乎感觉到了那一夜她在家中冰窖中的害怕与恐慌,她的手指捏着木桶的边缘,紧张的身子发抖。原本还镇定的她,心口猛地疼了起来。

    “额,疼,药,我的药……”

    慕容瑾按着自己的胸口,双眼睁大,身子向后挺去,眼看就要发病。身后拿着匕首的人没有预料道会是这样,知道她的身体弱,却不知道会这么容易发病,便着急问道:

    “你怎么了?药在哪里?快告诉我,我去帮你找!”

    慕容瑾手指着门口的包袱,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身后的黑衣人赶紧去找她的包袱,慕容瑾看他出了门,披上了衣服,拉下了斗篷裹住了自己,从桶边拿起了慕容瑜出门的时候给她防身的寒冰弩箭,搭在手臂上,顶在黑衣人的腰间。

    景遇瞬间便不动了,他长出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和不甘,说道:

    “本王一世英名被你拆穿了两次,现在还被你俘虏了,小小女子当真是了不起呀。”

    慕容瑾听他说完,声音却好像冷的好像掉进冰窟窿里面。说:

    “五殿下可是要做我姐夫的人,怎么敢半夜三更来我房间?就不怕我告诉大伯,毁了王爷的计划?”

    景遇背对着慕容瑾,他感受着她手腕上的细小的寒冰弩箭,这东西看着不大但杀伤力极强,慕容瑾真是越来越让他好奇了。景遇听着她的话,伸手拿过了鹿冷丸递给背后的慕容瑾说道:

    “你不是故意装病骗我,还是先吃药吧,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罢了。”

    慕容瑾从她的手中取下了鹿冷丸,缓缓的收了寒冰弩箭,只是道:

    “五殿下若是君子就别转过头来,你有问题可以问!”

    慕容瑾掀开了小瓶子吃了两丸药坐在了景遇旁边的椅子上。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似曾相识,好像曾经见过。”

    慕容瑾哼了一声说道:

    “原来是个登徒子,白天不好说这样浪荡的话,晚上翻进我的窗户,就为了说殿下爱慕我?那慕容瑾真要好好的跟大伯谈一谈,问问他知不知道殿下竟然只爱美人不爱江山。”

    景遇的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慕容小姐误会了,爱慕确实有但还不至于让本王以身涉嫌,本王今夜来只是想问……”

    “夕阳河洛绾青丝,窈窕佳人待嫁时。君心不定意难测,封侯将相天恩泽。梦里不知云落意,镇魂舞罢意难平。鸿雁万里心犹记,不见归期泪满衣。”

    慕容瑾听到这首诗,手指便撑在桌子上,她看着景遇的背影,眼泪滑落,她抬起头强忍着那悲痛,景遇背对着她,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否认识写了这首诗的姑娘,她跟你一样喜欢木棉花喜欢穿蓝色的裙装,她跟你一样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总喊我韫廷哥,她……”

    慕容瑾听着她的话咬着牙喊道:

    “够了!”

    慕容瑾感觉自己有些失礼,缓了一点语气又说道:

    “王爷越来越孟浪了,还您请速速离开此地,青鱼很快会回来。若让她知道有人闯了我的闺房,那便真是满城风雨泪满衣了。”

    在黑暗中的景遇感受这她语气中的不满和刚才那一句够了的冰冷,景遇借着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侧耳听着青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声问她:

    “明日去过姚光山后,你可愿陪我去无风林见她?”

    慕容瑾听他说了这话,便知道他说的是容瑾,只是这首诗是她写的,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低着头不肯看他,也绝不开口,青鱼已经推开房门,惊呼一声道:

    “小姐,屋里的灯怎么熄了,小姐您在哪里,我点了烛火就去找你,小姐,小姐?”

    慕容瑾仍旧不说话,浑身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一双亮亮的眸子盯着景遇手上拿的匕首,景遇偏头看了一眼青鱼,小声的凑到了她的耳边说了道:

    “明日我等你的回复!”

    窗户忽然被打开,景遇直接跳了出去,青鱼感觉房间里面刮起了一阵大风风,她有些害怕,瑟缩着脖子,青鱼找到了火折子点上了灯火,却见慕容瑾湿漉漉的坐在打开的窗户下面,她正在猜测,景遇是否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他带自己去无风林又打算说些什么?

    “小姐你怎么能坐在这里?这里风大,仔细又受了病,快到里面来,我帮您把身子擦干了。”

    青鱼拉着慕容瑾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却发现她的手冷的像冰,青鱼更加心疼,赶紧给她擦干,又喂她吃了一颗鹿冷丸,见她眼睛直勾勾的,也不敢多问,服侍她躺下,也是辗转反侧一夜。

    6月21日,慕容瑾醒的很早,却只是安静的等着,昨夜那样一场混乱,她又想起了那一夜,似乎再有两天这件事情就过去整整六年了,而她也即将成年,手指摸着压在枕头下的玲珑玉佩,心中有了决定。

    姚光山,地处宣国北地,因起山顶常年积雪且有小连池,山腰之上种下冷寒梅,因积雪不化,故而常年盛开,山腰下满是桃花,每到花期漫山粉红一片映着雪顶甚是好看,故而引来文人骚客无数题词游记。

    景遇骑马至慕容瑾的马车旁边,轻轻敲了敲道:

    “此地最适合远观姚光山,慕容小姐可要下车来看看?此景当真难得。”

    景遇刚说完,六皇子景晟也凑了过来说道:

    “这景色真是沁人心脾,养人情操,姑娘快下来看吧。”

    慕容瑾听他们两人说,便下了车,远远望那雪顶山下粉色梅花簇簇,宛若粉色的云团围绕着,如今这盛暑时节,此地倒是微微有些冰寒。

    景晟说道:

    “古来文人墨客多留诗,我倒只记得其中一首,五哥你猜猜是哪首?”

    景遇的目光都在慕容瑾的身上,她微微眯着眼睛,轻轻的嗅了嗅这空气中的寒雪味道,景晟说了一句话景遇却没接上去,愣愣的看着慕容瑾的侧脸发愣。

    “五哥看什么呢?还发呆?”

    景遇被他撞了一下,转手就用手中的扇子打了他的头一下,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扇子笑道:

    “古来写姚光山者虽多,但最恢弘者当属雪王叔的七律《初见姚光山》,你这武夫若说知道也就是看了我这扇面知道的吧?”

    景晟嘟囔着有些郁闷,景遇将手中的扇子扔到他怀中,慕容瑾却念叨:

    “风吹湖动雪满川,瑟瑟梅香透碧天。极望寒崖千古冷,红霜万里罩云烟。湍流暗渡呼夜客,鸿蒙壁障戍北方。身倦心驰终不悔,唯念安宁天地间。”

    慕容瑾说完,景晟便道:

    “慕容姑娘也喜欢雪王叔的这首七律,是不是恢弘大气,不同凡响?”

    慕容瑾只低下头,淡淡一笑说道:

    “雪王殿下戍守边疆多年,乃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更是北地的守护神,他的诗慕容瑾自然该记得。”

    景遇听她这话,似有哀伤,她望着姚光山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有一种让他看不透的情愫。景遇看着她一而再的失神,她的双眼之下藏着许多秘密,甚至是与她年龄不符的苍伤,景遇越是看不透,越是对她万分好奇。

    “走吧,我们今日时间尚早,本王都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那姚光山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素手天下的残局,还有那神秘万分的素手大师。”

    慕容瑾与他们二人合力爬山,山上游客众多,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学子,素手老人游离天下,每年只有六七月才回来这里。登到半山腰处,便由雪王设下一处检查,旁边银甲卫肃立两旁,一人一牌,不许旁人上去。

    “小姐,青鱼给你带了一件粉色的披风,山上风冷,小姐要记得穿上。”

    这素手老人的棋局也不是谁都能看的,不论是谁想要上到山顶破残局得有各镇子发的木牌子,上面刻着编号这倒是做得越来越像是一件盛事儿了。

    山上渐渐变冷了,慕容瑾戴上了斗篷,缓缓跟着众人上山,她虽然带着面纱身旁学子还是纷纷侧目,毕竟男人堆里出了一位美人,倒也有趣了。

    只是有人侧目有人便要指责两句,明明与他无关偏要多说两句自找嫌弃,

    “女人怎么也来这素手天下?当真胡闹!”

    “我来这么多年倒是第一年见到女人,身姿窈窕,虽然带着面纱也能看出是位难得的美人。”

    “哼,只看那贵气男子对她大献殷勤,便知他们有些什么勾当。”

    周围的窃窃私语,倒是没听说多少好话,想来这些读书人有些自傲,瞧不起女子的,见慕容瑾上山,便口出狂言侮辱她的,慕容瑾本没有在乎,只是一边看雪一边爬山,却不想景遇当了真,与她小声说道:

    “他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下了山,我必不会放过的,此处倒不好闹事儿的。”

    慕容瑾停下了看了看她,昨夜的恼怒犹在,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一声道:

    “最近这登徒子是越来越猖狂了,有时候是该整一整这不正之风。”

    景遇听了自然脸红,知道慕容瑾是在说她,慕容瑾一双亮亮的眸子看了看景遇,复又停下回头看了看那两人,目光微凝,那两人瞧着她,一个眼神厌恶一个眼神龌蹉,都是让慕容瑾最恼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悄悄与景晟说了两句话,景晟一双眸子亮起,停下来指着刚刚窃窃私语的两人说道:

    “你们两个枉为君子,背后论人长短算什么男人,出来与我论一论,比一比。”

    那两人看到景晟忽然将他们两个摘了出来,大声斥责,心里也是怒了,便吼回去:

    “你算哪个?凭什么说我们两个?”

    慕容瑾嫣然一笑说道:

    “当然凭他英武过人一个打得过你们两个了!”

    慕容瑾说完就走,景晟听了只当慕容瑾夸他,便欢喜起来,见得那两人更是气势汹汹,腰杆挺直了大声说道:

    “走,我们找个宽敞地方比划比划去。爷们让你俩一只手,两个背后嚼舌根子的长舌男,叫你们知道知道什么人才配上山!”

    两人未动,景晟直接过去一手扭过一个反压着一个便将两人统统都提到山下扔出了关卡,拍了拍手说道:

    “竟敢背后议论爷爷,你算哪根葱,滚,再不滚打断你的腿。”

    两人莫名其妙,景遇问慕容瑾说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肯出力?”

    慕容瑾白了他一眼,拒绝他的靠近,冷声道:

    “王爷不如去问正主。”

    慕容瑾说完边走,这便是前一夜的气还没有消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