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转眼将至，凌云阁里，一片凋败飘零，落叶纷飞，细碎而残破的落叶铺在地上，风一吹盘旋而去。
兮蔚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翻飞的残叶，往年这时，她一定是和世楼在院子里踩叶子，她喜欢踩落叶发出的清脆声响，更喜欢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伸懒腰。
但她不在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桐疏走了进来，望着兮蔚苍白的脸色，不禁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世楼走了这么些日，你就这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人会闷坏的。”
“那又如何呢，”兮蔚的唇边勾着清浅的笑，“闷坏了便怀了。”
“兮蔚，你不为世楼报仇吗？”桐疏走到她面前，看她未梳发髻，只用丝带将长发拢起，一双眸子如一池死水，毫无生气。
桐疏紧抓着她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恨不得把她摇醒，“你难道忘了世楼是怎么死的吗？你难道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的设计？你这个样子，她自然开心着呢！”
桐疏的话字字如锋利的刀捅进了兮蔚的心脏，她抬起头，泪水早已浸湿了脸颊，她恍惚着开口，声音暗哑，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桐疏松开了她，筋疲力尽的软在榻上，无力的支撑着额头。
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桐疏心中一紧，抬头看去，问了声，“谁啊？”
“主子，王爷来了。”
外面传来染冬的声音，桐疏愣了下，急忙让莞春去开门，胤禛走了进来，见到兮蔚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恍若偶人。
桐疏向胤禛行了礼，胤禛道，“你们先出去吧。”
桐疏担忧地看了眼兮蔚，挥手让屋子里的丫头们出去了，临走之前，她恭敬地向胤禛道，“王爷，年妹妹她……”
“行了，”她还没说出口，胤禛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吧。”
桐疏脸色发白地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你没话跟我说？”胤禛走到她面前，四周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甚至连落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她安静地靠在软枕上，眼前一片恍惚，连胤禛说什么她都听不清。
空气如胶凝一般，他们二人静静相对，一言未发，连眼神的交汇也无。
胤禛忍受不了她的沉静冷漠，走到她面前，大力的握住她的手腕，恨不得将腕骨捏的粉碎，墨眸中波光一闪，冷冽愈浓，“你定要如此？苏陌寒我不计较，放他去了，世楼我从族谱中除了名，让她得以自由，兮蔚，为何你还要如此执拗！”
将侧福晋从族谱中除名，必须层层上报，其中牵扯甚广，又因世楼是顶撞胤禛才被休掉，所牵连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无故受累，兮蔚心中怎会不清楚？
这是胤禛给她的最好的结果。
外头的冷风呼啸着拍打窗棱，天色愈发暗淡下来，没有一丝华光，窗外枝桠交错，天色愈发黑了，屋子里灯火明灭，照在兮蔚冰冷的脸颊上。
胤禛心下一阵慌乱，手中的力气不由大了几分，兮蔚不觉得痛，反倒是抬头平静地看着他，仔细地看着他。
胤禛看到她的泪潸然落下，泪伴有着无尽的绝望和坠落深渊的痛楚，她仿佛坠入悬崖的人，无法再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