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之后，智空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凌羽，看着他猩红的眼睛。</p>
智空绝望了，他举起木鱼，敲向自己的脑袋……</p>
刹那之间，脑浆四溢，喷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p>
智空的脑袋，几乎被砸进了胸膛……</p>
目睹这一幕的，黄曲寺弟子，皆是一惊，方丈死了！</p>
负隅顽抗的黄曲寺，泄去了最后的力气，任由魔界众人斩杀，连死亡的惨叫声，都低沉了许多。</p>
忽的，一个黄曲寺弟子，连滚带爬的向凌羽奔来，说：“青帝大人，小僧有关于九州气运的秘密，天大的秘密，足够换小僧一条命的秘密。青帝大人，青帝大人，小僧……”一个和尚，匍匐在凌羽的面前，嘴角不停的颤抖。</p>
水缘看了一眼凌羽，转过头看向和尚，淡淡的说：“说。”</p>
那黄曲寺的弟子，猛然一个激灵，慌乱的脸上，似有喜悦之情，他抬起头，稳了稳情绪，急切的说：“黄曲寺是天竺佛教的驻点，用亦监视中原门派。天竺佛教，对中原的觊觎之心，已经很久了。两个多月前，蒙面人来到黄曲寺，说总教不日会来中原，消灭中原所有的生灵，重新制定中原的规则。中原将由扶桑岛的照日大神，西方梵蒂冈的教皇，以及西南方的佛门，苦寒之北号称太阳神的达兹博格，还有南方的号称死神的塔纳托斯，共同管理，组成多信仰的中原，为诸神提供信仰之力。”</p>
话说的语无伦次，但凌羽和水缘还是听懂了。</p>
赤帝曾和凌羽说过的预言，被这和尚印证了，两人心头具是一怔。</p>
不是说，他们不相信赤帝，而是不愿意相信。</p>
灭世的传言，太多太多了，可每一次，都能安然度过，也许这一次，也会不知不觉的过去吧。</p>
到了现在，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不能再继续，得过且过了，也许真的要灭世了！</p>
水缘和凌羽对望了一眼。</p>
水缘沉吟片刻，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这等机密。”</p>
那和尚颤巍巍的说：“我是前任方丈智普的大徒弟，我的法号是莫失，有机会参与到计划之中。”</p>
“什么计划。”</p>
“总教未完全透露，只是要求黄曲寺，探查出中原门派的底细。”</p>
“哦。”水缘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问：“诸神要毁灭九州，为何不亲自出手，何必假借你等之手呢？”</p>
“小僧并不清楚，据长辈们说，诸神是纯理智的存在，不会轻易出手，耗费自己的力量。”</p>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诸神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诸神之间的战争，是常有的事情。”他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凌羽和水缘，说：“这些是小僧知道的全部，放小僧一条生路吧。”</p>
生生哀求，若在平日，或许能唤出恻隐之心，可在铁血争夺的面前，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悲伤。</p>
死，那么可怕吗？</p>
应该是的吧。</p>
不管是走卒乞丐，还是帝王将相，有谁不怕死呢？</p>
西风起了，一场杀宴尽惘然，残花落尽，一片凄迷，沁人心脾，如刺人心。</p>
风云变了，乌云聚集，渐渐的密了，仿佛随时会向这个人间，倾到下万千雨水。</p>
一声炸雷，伴着黄曲寺的最后一声惨叫，真要下雨了。</p>
凌羽看了莫失一眼，冷漠的说：“杀。”</p>
莫失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随即倒在了一旁。眉宇之间，悲伤尽染。</p>
已然出家，为何还有眷念？</p>
怎样才能，心无挂碍，无有恐怖？</p>
凌羽身后的音落，闻言挥掌为刀，斩向莫失。</p>
“慢……”</p>
水缘急忙阻拦。</p>
凌羽面色一窒，看了一眼水缘，似有不满之色。</p>
水缘有些尴尬，强做一笑，解释说：“此人留有大用，圣宗有一法术，青帝可在他的身上，收取一丝灵魂，可控制他的生死，对这种怕死之人，此术简直完美。”</p>
凌羽不置可否，淡淡的问：“贪生怕死的人，留有何用？”</p>
“灭了黄曲寺，佛教总坛会和圣宗纠缠到底，有一个卧底在对方的阵营，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好事。他能知晓这等秘密，说明在佛教中，有一些地位。</p>
属下还有主意，让他一口咬定，灭亡黄曲寺，是冰雪神教所为。如此一来，圣宗便可隔岸观火。</p>
也许将来，为了应付异族，圣宗与冰雪神教结为同盟，也未可知也，青帝也可修复，同凌智真人的关系。”</p>
凌羽面色变了变，缓缓的说：“太卑鄙了吧？”</p>
水缘的策略，已经打动他了，尤其是最后一句。</p>
凌羽的执着太多了，反而没了主见，但他是一个任性的人，因为要去看赵非庸，便想越狱，现在想要回头，已千难万难。</p>
他是魔王，天下人都知道了。</p>
即便，按照凌智真人的要求，查清第三方势力，也不可回头了。冰雪神教，岂会让魔头少君？哪怕做一个普通弟子，也断断不可！</p>
水缘的方法很好，给他开了一条回去的路，即便不做少君，也可于凌智真人一家团圆。</p>
凌羽终究年少，对人间的大道，体会的太少了。</p>
用算计而得到的东西，不会长久，计谋终究会被识破。到了那一天，又该怎么解释？再用下个谎言吗？</p>
水缘笑了笑，说：“卑鄙，也分善意和恶意，现在的中原门派，一旦有异族入侵，谁会出头？不还得是冰雪神教？只有冰雪神教，才能号令天下，圣宗不行，其他门派也不行，必须把冰雪神教搅入其中。”</p>
“依先生的意思吧。”</p>
雨停了，乌云散了，寒水映残月。</p>
落红无数，满眼凄凉，若痴，若殇。</p>
一曲终离散，万年黄曲寺，繁华散尽，血流成河。</p>
夜风冽冽，天地寂寥，摇渊的天气，似有弦断之音传来，飘飘袅袅，尽唱离别，入了谁耳，乱了谁心？</p>
谁与和？谁能和？</p>
一片树叶落下，寂静了喧嚣，带着轮回的坦然，落向了尘土。待到归真重生，今生的脉络，能否消散于下一个轮回。</p>
黄曲寺被灭，天下骚动……</p>